這一邊,趙頊早就在雨里凍僵,得了旨意後,被慶言幫着換了衣服一路背出宮,才坐上帶了暖爐的馬車回府。直到回到了府里,雖然早有下人將暖爐燒的通紅,趙頊也還在那邊瑟瑟發抖。
不住的戰抖中,他思路很清明,他明白今天發生的一切,也明白今天怕是更加得了父親的猜忌,於是在睡前交代慶言,拜託他第二日安排告知一下蔡京將今天的事情。便昏昏睡去了,後半夜就發起燒來。
第二日,一早,有兩撥人進了宮。
一撥是司馬光和歐陽修,直接在大殿之上指責趙曙「為父不慈,為君不恤」。
另一撥是高家老太太,帶着兒媳,去了皇后宮裏請安。
兩邊自然是忙的不得閒。
太后坐在廳里,抱着手爐,看着窗外依舊淅瀝不止的雨,聽着內官的匯報,輕嘆了一句:「都忙起來啊~」,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身邊的內官,看着她的臉色,張了張嘴,卻終也沒說什麼。
過了許久,太后才又輕輕的說道:「老咯——,終是瞎操心,多事了。」然後起身向內屋走去。
「太后娘娘哪裏話,您……」
內官跟在她身後,話還沒講完,太后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這些話她都不想聽,也聽的太多了,無非都是些沒有油鹽的奉承話。
終了,她背對着內官,像是問他、又像是問自己一般的說到:「哀家,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內官一下愁的擠眉弄眼的不敢回答。
好在太后根本沒等他的回答,只輕輕的說:「算了吧——」然後就抬腳走進去了。
屋裏,一屋子的花草在暖爐下開的正盛,一朵朵嬌艷欲滴、明艷喜人,可是她卻沒有了心思,只站在一株身形高大的茶花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
這一邊,高老夫人神色凝重的看着高皇后,高皇后卻遲遲沒有開口。因為母親的問題,她沒有辦法回答。
看到高皇后不開口,高老夫人也收斂了神色,端起茶碗嘆了口氣:「唉,素來,你也是個有主意的人。怎麼這兩年竟像換了個人一般。」
「母親,確實是這兩年,女兒越來越看不透十三郎的心思了。」高皇后也忍不住傾訴起來,「自從登基之時他犯了癔症,這兩年疑心病癒發嚴重。以前,我還能有說上些話,現在……恐怕是半點話都說不上了。」
這樣的情形高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只是有些擔心:「那針兒……」
「現在我也說不好,十三郎正在火氣頭上。司馬公那邊這樣一鬧,恐怕是……」高皇后有些擔心的看着手裏的茶碗,抬起眼眸的時候,卻又收斂了神色。
「你可有打算?」高老夫人不依不饒的問道。
「母親~!」高皇后有些不耐煩的喚道,「打從進門您就這樣問我,我現在心裏亂的很,況且十三郎現在也正值壯年,未免……」
「未免太早了些嗎?」高老夫人突然厲聲說道,「凡事需當未雨綢繆,一步錯、步步錯。你也知道如今的情形不明朗,不在這混亂中博取最大的利益,等到萬事太平的時候,怕你是皮都沒有了!你這樣不上心,我還不操心,那大家都等死好了!」
高皇后不是沒有主意的人,當初她為了趙曙什麼樣的事情都做過,殺伐決斷。但是,真的等趙曙登基了,又拿了實權,她就好像突然沒了方向,終日也有些迷茫。
曾經也一心放在趙頊身上,可是,趙頊這邊現在也不清楚狀況,她確實不知道還應該做些什麼。
突然,她好像拼了那麼多年,做了那麼久謀士之後,已經不會為人妻、為人母、為人子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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