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棚內,奶娘從包袱里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棉披風和暖手爐給三娘,怕夜涼風寒。三娘就裹着小小的蔥綠色帶白色水仙花、白色兔毛領的小披風,坐在那裏閒悠悠的喝果子茶。心說,這天家的果子茶果然好喝。
靜楠、靜松也安分的坐下來喝點茶休息一下,順便近距離觀看這寶船。
船下的人仰頭看着船,船上的人也熱烈的伸着頭盼望着船下的人。
趙仲針早在寶船上百無聊賴,他家人雖多,卻之間往來冷漠。
二弟趙仲明6歲,三弟早夭,四弟趙仲恪剛滿周歲;大妹妹8歲,二妹三妹雙胞胎妹妹才3歲。幾個小的不用說,年紀相仿的也就大妹妹和二弟了。
大妹妹性格溫柔、不愛出門,雖兄妹之間沒有隔閡,卻因着趙仲針學業和事務繁多也不常往來;而二弟偏有生的心高氣傲,自小一直被趙仲針壓着一頭,不是很喜歡這個大哥,經常明里暗裏叫着勁,每次見面也都淡淡的。
再說回趙仲針,從小缺少父親和母親的關注,又性格倔強,在遇到陳家兄妹之前還結交了一些紈絝子弟,更是不怎麼與二弟往來。
長此以往,便愈發的寂寞。
這次聽說陳飛遠要上寶船,便翹首以待。遠遠的就看到了他們走進彩棚、耐心喝茶、抬頭看船。也看到了那個小小的人兒蔥綠一樣鮮嫩的頂着滿頭的花和鬧蛾,神色悠哉。於是想辦法帶着簡單的小廝,悄悄下了船。
「靜楠、靜松!」一下船趙仲針就歡喜的喊道。
「趙公子!」二人也有模有樣的抱拳問好,一臉的高興。
「三娘也在呢。」趙仲針裝模作樣的問道。
三娘起身一個萬福,淺淺的笑着。
「趙公子怎麼不在船上呆着,跑下來做什麼?」靜松看着寶船心裏直痒痒。
「船上沒意思。」趙仲針一臉的無奈。「父親、母親忙的招呼人,我和弟弟妹妹們又玩不到一起。」
「怎麼會呢?」靜鬆口沒遮攔的問到。靜楠攔也攔不住,只在一旁使眼色。
「他們……他們不太喜歡跟我一起。」趙仲針輕輕嘆了口氣。
靜楠一把扯住又要發問的靜松,搶先說道:「不知公子今天可得了什麼彩頭?」
「有的有的,皇爺爺送了一隻琉璃走馬燈給我,裏面畫着一匹馬,搖動手柄轉動起來可以奔跑,像真的一樣,改天拿給你們看看。」說道這些,趙仲針又是一臉得色。
原來他在家過的並不好。三娘在一旁默默的想。
也是,誰願意跟一個被當做未來太子的人一起呢?太好、或者不好,都會那麼明顯。
而且,大將軍和高氏恐怕也只會把事務之外多餘的一點關注放在趙仲針身上吧,不知道會不會逼他成才、逼他去做不符合他年紀的很多事。想來,他每次看到靜楠靜松會兩眼閃光,應該也是會渴望兄弟情分的吧。
那邊男孩子們聊的起勁,這邊三娘埋頭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聽到靜楠喊她:「妹妹,妹妹?」
三娘回頭。
原來是趙仲針在問她話,問她是否看到了寶船上最高的牡丹燈。
「看到了,做的不錯。」三娘淺淺笑着說。
「那可是趙公子和幾個匠人一起完成了送給他母親的!做的那麼好,我可做不出來!到你那邊就成了不錯?」靜松在一旁忿忿不平。
「那二哥什麼時候做個燈送母親?」三娘並不回答他,而是狡黠一笑的歪着頭問到。
頓時靜松吃了癟,引得眾人笑起來。
「沒事沒事,我改天送你幾個燈籠樣子,你拿回去做給陳夫人就是。」趙仲針打着圓場,但是眼睛卻看着三娘。
三娘這樣玲瓏的一面,又是他第一次看到,那狡黠一笑,笑的他都聽不到了遠處了煙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