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仲針想着如何化解的時候,靜松一陣笑聲打破了氣氛:「所以啊,我父親就不得回家了,哈哈哈哈」
「是啊,我父親回來了,陳先生就要受累了。」趙仲針順着靜松的話着。
「我們就解放了,哈哈哈哈……」靜松一片得色。
「你呀,陳先生聽到了可要罰板子了。」趙仲針指着靜松笑着。
「他呀,他才不怕呢。」三娘輕輕的笑着,「他皮子厚的很。」
哈哈哈哈,一屋子人瞬間忘記了剛剛的尷尬。
「仲針兄弟,不管怎樣,還是要看開一點。」靜楠沒忍住,還是想勸一勸。
三娘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道:「況且,也未必是個皇子。」然後繼續氣定神閒的提起筆練字。
「全天下人都在盼望是個皇子。」趙仲針囁囁的說。
靜楠靜松一時不知如何勸解——誰都知道大將軍如何的心思,如果真生個皇子,大將軍如何自處?小皇子如何自處?官家現在已近天命年紀,萬一哪天……,幼子當政、權臣皇兄,又該如何?
「是個皇子你會怎樣?」三娘定定的看着趙仲針。
趙仲針一時心裏不知所措:「應該,應該不、不會怎樣吧。」
「是啊,如果不會怎樣,反正結果也沒辦法改變,那管他怎樣,做好自己就好了呀。」三娘輕輕笑了一下。
對啊。趙仲針一愣:做好自己就好了吧。
趙仲針頓時心中一片安定:皇爺爺生不生兒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事情的總歸會向既定的方向發展,誰也改變不了;再者,自己還小,也不能左右什麼。何不認真做好自己盡到一個為人子、為人孫的本分與禮數,靜待結果呢?
想到這裏,便深深一揖:「靜姝妹妹一席話讓仲針茅塞頓開,真真是解開了我心中的困擾。」
三娘也停下來,回一個萬福:「不敢不敢,靜姝只是年幼無知胡言亂語,還望公子不要見怪才好。」
「你們兩個酸夠了沒有?」靜松嘻笑起來。
三娘朝他一瞪眼,也不管他,便繼續練起字來。
「靜松兄弟,你可別這樣說話,靜姝妹妹確實點醒了我,我是認真的在感謝她。」趙仲針趕緊解釋起來。「就像她說的,天下自是官家的天下,將來由誰繼承也是官家的安排;現在想的太多,只是庸人自擾。水自東流、雁必南歸,誰也改變不了。」
看到這樣的他,靜楠和靜松也算鬆了口氣。然後幾個人迅速轉移話題,聊起了功課,似乎已經忘了剛剛的事情。
不過,趙仲針心裏始終在好奇,三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娃,為何總能一眼看到自己心裏,能看到事情的根本?明明只是個梳着總角、還沒長開的模樣,卻心性成熟、思慮周全,好像什麼樣的問題都能輕鬆化解一般。
夕陽從窗口照進來,斜斜的照在三娘的臉上,一片絨毛和細密的汗水包在她臉上將陽光暈開,整個面龐似在發着光;輕蹙的眉頭、微翕的睫毛、微抿的嘴巴、倔強的下巴、欣長的後頸、潔白的手臂,像一副剪影深深的印在他的眸子裏,一直印到心裏。
離開陳家的時候,連片炊煙裊裊、萬家燈火亮起,許多乘涼的人家都早早點燃艾草、香蒲熏了蚊蟲、開着大門在院子裏高聲談笑,送冰的水車也在官道上碌碌的來回奔波,遠處蟬鳴漸歇、蛙聲似起。
趙仲針騎在馬上,望着遠處的燈火,輕輕一笑:她就像盞明燈?對,明燈。
趙仲針輕輕抿起嘴,腳下的馬似乎也輕快了起來。
喜歡大宋寵妃陳三娘
第93章 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