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齊魯微風不驚,即便是坐在河邊的樹蔭下也顯得略有些悶熱。
但不管是楊默還是一旁始終靜聽着的穆麗雅,都沒有在意身上越來越濃烈的潮熱感,而是屏息凝神地盯着眼前這位渾身上下都充滿知識分子氣息的公司一把手。
「因為王總!」
王一諾輕輕吐出另一個乍聽下去很容易跟自己的身份弄混淆的名字。
微微掃了一眼表情有些嚴肅起來的穆麗雅,又瞅了瞅神色間始終沒多大變化的楊默,王一諾嘆了口氣:「楊默,你不是石油系統子弟,進鑽探公司的時間也短,因此沒怎麼聽過王興民這位鑽探公司第一任總經理的名字也正常。」
「你只需要知道,西南鑽探一公司之所以能以南方公司的身份,在齊魯這片土地上紮根下來,固然是因為當初油田開發大會戰的時候,本地倉促組建而成的石油單位鑽井技術和打井經驗遠不如我們豐富;但其中也與這位王興民王總充分調動了員工的積極性,玩命工作有着莫大的關係。」
眼裏再次浮現那段曾經的崢嶸歲月,王一諾臉上湧出一種莫名的光芒:「現在國內的經濟不是很景氣,但我並不是倚老賣老,對比於我們剛剛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現在真的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你們這些後輩卻絕對無法想像,當初我們初到貴地的時候,這裏是何等的荒涼與蠻蕪……」
「當時還是夏天,一半以上職工連起碼的帳篷都沒有,直接裹着蚊帳找個避風的坑就睡地上了……即便如此,早上起來依然渾身是包,因為蚊蟲叮咬而生病的不計其數,醫務室每天都人滿為患;」
「德州地區以前的水利工程少的可憐,會戰地點又全都是在野外,連找個村子討水喝都需要徒步走上十幾公里,當時公司從上到下,喝的全都是咸苦咸苦的土井水……因為這個,僅僅是會戰期間,鑽探公司患上痢疾的職工就不下 300 人,因為電解質紊亂而虛脫的人更是不知凡幾;」
「即便是這樣,還是不得不喝這些土井水,甚至大部分時候也只能喝生水,因為除了那幾口土井之外,我們再也沒有其餘的水源可供飲用,而在那個分秒必爭的大會戰時期,我們也根本分不出人手,也找不到足夠的柴火來煮開水!」
「可即便是這樣,西南鑽探一公司還是在其餘單位一籌莫展的時候,第一個找到了油田,第一個搭起了井架,第一個打出了原油!」
右手不自覺地在右腹部位摸了摸,王一諾對着楊默笑了笑:「你們齊魯人雖然個子要比西南人高得多,但你們絕對沒有他們敢拼命。」
「你見過連續 72 個小時不休不眠,白天徒步幾十公里採集礦石和土壤樣本,晚上點着馬燈拿着最簡陋的儀器分析數據的麼……我很負責地告訴你,這樣的技術人員有三十多名,而且他們平均每個星期只有 15 個小時不到的睡眠時間!」
「你見過暴雨天踩着泥濘,一個人扛着上百公斤重的鋼架,踩着最簡陋的竹梯,爬上幾十米的高台,分秒必爭地連夜搭建井架麼……我很負責地告訴你,這樣的工人超過四百個,其中不慎滑落致殘、犧牲的人不下七十名,其中更有三名因為雷擊,活生生地在我們面前變成焦炭!」
「你們也曾在基層鍛煉過,想必也經歷或者見識過突發情況下,跳進泥漿池裏用身體攪拌泥漿的事情……但我要告訴你,在那個作業器械嚴重短缺的年代,鑽探公司從上到下,不分男女,每天都要跳過泥漿池!」
「從打地基到豎井架,從扛鑽杆到連電線,從處理卡鑽到遇到井噴……在那個技術不成熟,物資匱乏的年代,每一個環節,鑽探公司都有職工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但是這些從西南三省抽調過來的職工,自始至終都沒有吭過一聲,也自始至終沒有退縮過一步……因為那位王總,幾乎每時每刻都沖在第一線,哪怕他剛開始的時候差點因為地基坍塌被活埋在地下!」
說着,王一諾很認真地看着眼前的這兩位小輩:「所以,鑽探公司上上下下全部服那位王總……老張服,馮副總副,唐
第 162 章 往事與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