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伴隨着一道急躁的聲音:「快起來了,太陽曬屁股啦!」
我下意識地接了句:「這就起!喊什麼!」
等會兒!我猛然驚醒,「騰」地一下做起來:什麼情況?手術做完了?摸了摸身上,沒傷口,身上也不疼,低頭看一眼,嗯?睡衣?醫院不都穿病號服嗎?不對,這套睡衣是…
我趕緊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米白色歐式衣櫃、同色系書桌、旁邊立式風扇還在轉,身上還蓋着大嘴猴夏涼被,這是…我的房間?我不是在醫院嗎?難道已經出院了?可我記得手術失敗了啊,我最後的印象還停留在我渾身是血,醫生亂成一團,還聽到有人說他們已經盡力了…我不是…死了麼?
我恍恍惚惚打開門,門外成辛元呲牙咧嘴沖我笑,怎麼…成辛元今天這麼好看,什麼時候剪的頭髮,臉上痘也沒了,我住了個院他顏值就回春了?還有,他多久沒這麼笑過了?我正愣神,一顆籃球抵住我的鼻尖:「大學生了不起呦,想怎麼睡怎麼睡,我都打完兩場球了你還沒起。」
「打球?!」我急了,「你那腿打什麼球!你心裏沒數啊!」我沖成辛元吼着,目光看向他的左腿,卻被紅色籃球服下光潔筆直的小腿震驚到再也說不出話,我看看成辛元的臉,又看向他的腿,成辛元也一臉疑惑地看着我。
「砰」地一聲,我關上房門,捂着嘴蹲在地上,做夢,一定是做夢,成辛元的腿是完整的!門外成辛元的聲音響起:「姐,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不是故意要叫你的啊,不行你再睡會兒。」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這個夢做的太真實了,成辛元的聲音又響起來:「早上我去東街買了你最愛吃的水煎包,再不吃涼了哦,我用自己零花錢買的,你得給我報銷!」
我站起來,既然是夢,那就多做會兒吧,最好永遠不要醒過來。我打開門,成辛元還在門口站着,眼睛笑成一條縫兒,痞痞的,「早飯花了我14塊,四捨五入你得給我二十,現金還是轉賬?」
「財迷!」
「誒嘿,我自己轉。」他側身進了我房間,從枕頭下摸出我的手機,「以我對你的了解,密碼還是那個…Bingo!」
我盯着他手裏的我的手機,這夢真牛啊,這型號早就out了吧,竟然能在夢裏夢到。我發着呆,突然臉上一痛,成辛元捏着我的臉:「姐,看着你有點癔症呢,清醒清醒,收拾一下,下午二姑他們還要來,雖然知道他們沒安什麼好心,但面子上也得過去啊。」
我「嘶」了一聲,成辛元還捏着我的臉,不對,這夢再真實痛感也不會這麼明顯吧,我盯着成辛元:「你打我一巴掌…」
「我x…」成辛元手貼着我額頭,「沒發燒啊,姐你怎麼了,說什麼胡話!」
「不是夢?」
「夢什麼夢,你真是睡迷糊了,行了行了,你再睡會兒,唉,我就不該叫你。」成辛元臉耷拉着,把我往床上推,「以前沒覺得你起床氣這麼重啊。」
成辛元走了出去,房間剩我一人,我拿着手機,看着上面顯示的日期,渾身顫抖…
我努力回想最後的記憶:他們拉着我,我努力掙脫,拼命奔跑,被疾馳而來的卡車撞飛出去,我的血染紅了整個手術台,醫生護士在我面前跑來跑去,聲音也很嘈雜,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隱約聽見一句:我們盡力了…我閉上了雙眼,心電圖也變成一條直線…
我死了,對,我已經死了!
那現在是…手機上的日期告訴我,這是七年前…
我掐着胳膊,疼痛感和紅印子告訴我這是真實的,摸摸臉,觸感也是真實的。我走到鏡子前,是我,又不是我,準確的說,是更年輕的我,七年前的我,二十歲的我…
我走出房間,看着客廳,又走出家門,看着周遭的一切,樓下寵物店門口的籠子裏,一隻小博美汪汪叫着,旁邊煙酒店老闆叼着煙在搬貨,再往前走是一個烤麵筋攤,看到麵筋攤的阿姨,我才真正確認:這不是夢,這真的是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