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到底要以什麼來定義呢?
假設說對於星際社會文明有標準的話,那麼至少有一個標準,就是能超越,或者說違背生存本能。
對於已經脫離誕生的星球,可以在星際生存的那些人看來,困守於自己星球上的文明就如同尚在孕婦肚子裏的胚胎,那當然是個生命,但或許生下來就死了。
就算是人類也不會給胚胎頒發身份證讓他登記,因此要對這種文明觀察的話,只能觀察潛力。
什麼是潛力?潛力是你這個星球上擁有耶穌佛陀老子這樣的人,潛力是你們的文明可以眾志成城,可以流儘自己的血燃燒自己的生命,把美好的世界留給後人繼承自己卻死在黎明前。
潛力是冒着風雪潛伏到被凍成冰雕:潛力是穿着防輻射服衝進核電站:潛力是晚唐的張儀潮於叛亂地起兵:潛力是在風雪中拋棄優越的生活服苦役。
留給星際文明,留給那些高高在上觀察者的不是別的,是用勇氣與靈魂譜寫的讚歌,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是個文明。
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吃不飽穿不暖,還談什麼心靈大於生命,還談什麼道德感與民族自豪感。起義與投降派多的數不勝數。最令夏龍震驚的是,這片報紙完全說明了目前伊恩人遭遇的困境與必死的局面,而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整體國民還能保證像眼前這個人所說的那樣,所表現的那樣的話。
......那麼這個種族,或許比人類還優秀。
伊恩人說完後,狀極愉快的笑了笑,那是與佛盧比亞氣氛不和的,十分爽朗的笑聲。
「有機會的沒準我也能拿把劍什麼的,畢竟已經拉不開弓了,你呢,雖然這樣說很奇怪,但你的臉上也看不出害怕呢,嗯,準確說是看不出什麼陰霾。」他的語言詼諧,慣用語氣詞卻讓人感到親切。
「孩子的話,就好好待着吧。」
他對夏龍說完後,又用僅剩的一隻手拍了拍諾爾的頭,很輕的拍。
這位陌生的伊恩人以伊恩人的標準來看,無疑已經到了中年,金色的髮絲間摻雜一絲白,不過樣貌倒是沒有顯得如此年老。
夏龍的父親四十多歲的時候髮絲就變白,於是常常把自己的白頭髮染黑,很不服輸的樣子。這位伊恩人則看起來正好相反,他不在意外表,因為他的心靈一直年輕。
諾爾鼓起勇氣;「這位叔叔,我已經三十六歲了。」
「三十六歲還沒成年呢。」
夏龍臉上勾勒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淺笑,他主要是心理感覺尷尬——畢竟他來自一個一百歲都算很長壽的世界,不是很能接受三十六歲還沒成年的這種幽默,甚至它不是幽默的事實。
他們現在是在商店門前,朝左一點在玻璃窗,試着想像一下英國倫敦或者法國巴黎那種優雅還帶有玫瑰藤的就差不多,外面如果再架遮陽傘還有凳子椅子就是完美。
「忘記自我介紹了......啊......算了,隨便什麼就好了,叫我金吧。」中年人笑了笑,「看起來你也不像是佛盧比亞人,不會停留太久吧?」
「您的眼光真是非常準。」夏龍讚嘆了一聲,隨即好奇問道,「您打過仗嗎?」
「嗯,和森柏人打的最後一戰我參與了,這條手臂就是那時候丟失了,說起來如果不是有侵略者,一般我們不會用伊恩人這個稱呼呢,畢竟大家對自己的文化都非常在意。有些差異異常尖銳呢......呵呵,不過都消失了。」
中年人似乎很健談,不過從他嘴中說出的都是夏龍不知道的事情,因此他必須得提醒自己小心了,不然從嘴裏冒出無知發言是很冷空氣的一件事情。
「我們是旅行者,這次是路過佛盧比亞,沒意外的話,會去荷蘭尼看看。」
「美麗鮮花的都市。」中年男人笑道;
從發音上還有些像風車與鬱金香之國。夏龍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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