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昌看到兒子有成就,感覺自己老了,思想上跟不上時代潮流了。
兒子現在講的那些大道理,一套一套地,聽着還讓人反駁不了。
這真是讓他這老父親高興和驕傲啊。
這世界上,有啥是自己的親骨肉,勝過自己,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讓老父親高興的呢,是吧。
父母的心愿,不就是兒女們有出息麼。
他們田家族裏,自來就有母弱出商賈,父強做侍郎,族望留原籍,家貧走他鄉的說法,非常贊同族裏頭的人,到外頭去謀求發展。
因為當年他們的老祖宗,也就是那個被夫家休棄的女子,她自己也是走出去了,才走出了光明的未來。
不然,繼續留在原籍,夫家休了她,娘家趕走她,等待她的命運,只有自盡,或者削髮為尼,兩條路可以走。
改嫁是不可能的,她們家鄉那地方,從來沒有人家娶被休的女子為妻。
他們認為被休的女子不吉利,品德有問題,晦氣。寧可娶喪夫的,都不娶被休的。
而女子遠走他鄉,最後繁衍出這麼些子孫後人,她自己一生,在女子為尊的異鄉,過得也極舒暢。所以慣來以自身為例,鼓勵自己的後代子孫,樹挪死,人挪活,要勇於去外面尋求出路。
田家昌自小也受族裏薰陶,過去是因為田癟谷沒有謀生的能力,身有隱疾、為人木訥、口舌還笨拙,家裏又就這麼一個兒子,不願意讓他出外冒險。
誰想到,兒子知道了田媛媛的陰謀,自己跑出來,反而闖出了一番天地。
當下就決定,自己跟媳婦回家,跟田媛媛周旋。
如果有必要,寧可自己老兩口性命不要了,捨去全部家財,豁出去雇些人手,暗中滅了胡家滿門,好給兒子掃清障礙,沒得兒子在外面,還得怕着胡家琢磨着要自己兒子的命。
田家昌其實也算是個能耐人,不然不能打拼出這麼一大片家業。
即便當初確實,有田媛媛親爹給的金銀細軟做鋪墊,但是一個外鄉人,能在東北站穩腳跟,還弄這麼一大攤子家業,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田家昌做事果決,朝自己媳婦使個眼色:「你把給兒子準備的棉襖棉褲,都給他。」
老兩口子過這麼多年了,而且還曾經千里奔襲逃命過,那默契沒得說,田家昌媳婦直接從身後,拿出一個大包袱,這是怕田癟谷跟他們回家,路上萬一冷了好穿的。
給到田癟谷手裏頭,悄悄按住田癟谷的手,使勁往包袱的一個位置一按,硬邦邦地。
又跟田癟谷眼淚叭嚓地說:「兒啊,你自己個可要注意着點身體呀,等得空了,去那好一點的藥店,找個老大夫,好好開上幾副藥,藥不能斷呢!」
這還惦記着讓田癟谷傳宗接代呢。
田癟谷被他娘用手按住,摸到的那東西,形狀像是金條。
他知道,這是爹娘不放心他,給他的錢。屋裏頭還有倆外人,大猛子和那長工都在呢,估計爹娘怕這倆人看見,再惦記上,就這麼偷偷給他了。
心裏一酸,自己不孝呀,不能傳宗接代,更不能在爹娘身邊盡孝,瞅着爹娘鬢邊的白髮,「噗通」就給田家昌兩口子跪下了:「兒子不孝,讓您二老跟着受委屈了!」
「咣咣咣」磕了仨響頭。
田家昌趕緊把他扶起來,眼含熱淚:「兒啊,只要你好好的,我和你娘,咋都好,別惦記!
在外頭,照顧好自己。方便的時候,勤給爹娘稍個信兒,就行了。」
田癟谷心裏難過:「不然爹娘你們也別回去了,也留在奉城吧。我現在掙得雖然不算多,但是養活您二老,盡夠了!」
田家昌跟媳婦聽了這話,心裏頭這個受用啊,兒子長大了,成才了,知道體諒爹娘了,那當爹娘的,更不能扯兒子後腿了。
田家昌媳婦大義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