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奉城,正跟着那些造假的老師傅學習的田癟谷,冷不丁打了個大噴嚏,旁邊一個師傅開玩笑:「這是有人念叨你了,誰想你了吧?」
田癟谷揉揉鼻子,靦腆一笑:「估計是我爹,又念叨着想讓我回家呢。」
田癟谷也是偶然出去買吃的,看見日本鬼子在殘殺老百姓,當時他躲在路旁,眼睜睜看着那些老百姓,被殘忍地殺害了。
可他自己想幫,卻無能為力。
他一個手無寸鐵的,想跟日本鬼子拼命,那也只不過是白搭一條命而已,起不到啥作用。
回去以後,胸口淤積着對日本鬼子的憤恨,對無能為力救老百姓的愧疚,感覺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
當場就做了一幅畫,把日本鬼子殘暴殺害老百姓的血腥場面,完整地記錄了下來。
畫完了這幅畫,他覺得自己應該為抗日的勇士們,做點什麼。
聽說過東北抗聯,可抗聯的人,不是他能接觸得到的。
但陳秀秀領的那些人,也抗日,他是知道的。
於是拿出自己賣小漫畫的積蓄,又寫了一封信,信裏頭讓他爹田家昌,給陳秀秀送糧,支持抗日。
自己這些積蓄如果不夠糧食錢,那難免讓他爹替他墊點,等以後,他有錢了,再給他爹寄回去。
總之,不讓他爹吃虧就是了。
找到虎嘯幫里信得過的人,就給田家昌把信送過去了。
所以,田癟谷以為這一定是他爹接到了信,給陳秀秀送糧了,說不定就念叨他了。
豈不知,這是他爹田家昌,因為聽了他的話,給陳秀秀送糧,被王老虎嚇得,在心裏暗暗罵他呢。
田家昌此刻的心情,壞得不能再壞了。
剛才王老虎一報名號,他就知道,走不了了。
走不了,那咋辦呢,聽聽王老虎要自己幹啥吧。
不然,能咋辦呢,他也得罪不起人家。
王老虎一瞅田家昌又乖乖坐下了,心裏哼了一聲,心裏暗罵:
老東西,敬酒不吃,你非要吃罰酒!剛才我王老虎笑臉相迎,本想跟你好好商量,你不干。非得讓我發威,你才聽話是吧。個賤皮子玩意兒。
王老虎這大臉一拉拉,陰惻惻地樣子,田家昌心裏七上八下地,顧忌王老虎這凶名,忙賠笑問道:
「大兄弟,你看,你們這麼苦,那我除了送糧以外,可還有啥地方能幫忙的?要是有,您儘管說,只要我姓田的能辦到的,肯定給你辦到嘍。」
心裏氣得要吐血,直覺自己這回恐怕是要大出血。
暗暗祈禱,可別獅子大開口啊,家裏頭雖然有倆錢,可也禁不起鬍子們禍害呀。
王老虎看田家昌終於上道了,拿袖子一擦眼睛,假模假式地抹眼淚:
「實不相瞞呀,咱們山寨呀,其實並不想要糧食。你說說你們也不容易,雖然家大業大的,可那些長工,短工啥的,那不也得花錢雇麼。
啊,就那種子,肥料,耕牛啥的,那不也都得花錢麼。
咱們都理解你們的難處。
你看看,旁的大地主就沒你這麼敞亮,主動上趕着給咱們送糧。
不然我咋說你是田大善人呢,是吧。
但是呢······」
一聽這「但是」倆字,田家昌這心裏都直哆嗦,想着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趕緊提出來條件。
無論這條件多苛刻,知道了以後,自己也好能把這提着的心,給放下來。
王老虎看田家昌這慫樣,都不稀得嚇唬他。
可誰讓他剛才對自己態度不好了,且得抻一抻他,讓他着點急。
「呲溜」喝了一口高粱米粥,夾了一口小鹹菜吃了,才慢悠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