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見到曹寡婦,陳秀秀就把孩子給抱自己懷裏了。
她得帶着孩子一起去荒地那邊,不然裏頭那倆兄弟媳婦都不是啥善類。
她要真把兒子留在家裏,萬一被那倆人給害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抱過孩子,陳秀秀和顏悅色地對曹寡婦說:
「嬸子,您好久沒回來了,進去看看吧。我抱孩子去荒地那邊瞅瞅。」
曹寡婦有心不讓陳秀秀抱孩子去荒地那邊。
畢竟現在入春以後,那蚊子小咬可都出來了,孩子肉皮嫩,就怕再被叮咬着。
可再一想,陳秀秀作為孩子的親娘,能考慮不到這兒麼。
但是她還是要抱孩子過去荒地那邊,那肯定是剛才屋裏出啥事兒,讓陳秀秀不放心把孩子放家裏頭了。
於是咽下嘴裏要勸說把孩子留給她,抱進屋裏的話,眼瞅着陳秀秀跟那些鬍子,一起走遠了。
陳秀秀到了娘家,這可真就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
陳厚魁其實說完埋怨陳秀秀的話,心裏多少也有點後悔。
他又不傻,能不知道陳秀秀是替倆兒子考慮,才讓他倆跟着老孫頭出去學做生意的麼。
但過去人的觀念,認為無商不奸。
所以對於商人,也就是買賣人的印象極其不好。
認為本分人,就應該老實待家裏種地,把地伺候明白了,這才是正經事兒。
只有那偷奸耍滑的人,才出去做買賣。
就特別鄙視商人。
陳厚魁總覺得自己家過去好歹也是大地主人家,現在又不是家裏吃不上喝不上了,至於讓倆兒子跟那耍猴的老孫頭學做生意麼。
他掐半拉眼珠子就看不上人家老孫頭。
認為這老孫頭能教個屁呀,他一個耍猴跑江湖賣藝的,要說坑蒙拐騙肯定有一手。
做買賣能賺錢,那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絕對沒啥真本事。
兒子去了,能學個啥!
自己閨女陳秀秀舍那麼大臉,讓倆兒子跟着老孫頭去學做買賣,打心裏陳厚魁就不樂意。
本來埋怨陳秀秀兩句,陳厚魁心裏還有點愧疚,可陳秀秀這一甩袖子抬腿就走了,連招呼都沒說跟他打一個。
他這點愧疚又煙消雲散了。
就剩下憤怒,感覺自己這大家長的地位被挑釁了。
「啪」就把桌子上放着喝水用的大海碗,給呼啦地上去了,頓時摔得粉碎。
正這工夫,曹寡婦進院子了。
一瞅,陳厚魁這老臉氣得跟豬肝一樣,敲紫啊。
她也不往跟前湊合了,怕陳厚魁拿她撒氣。
心裏話,早知道就不進屋了,寧可跟着陳秀秀一起去荒地那邊。
溜着牆根,就要跑姑奶奶那屋躲清淨去。
那些鄰居們這時候偷看到陳秀秀領着人馬走了,也不害怕了,頓時就活躍起來。
跟詐屍了似的,紛紛跑進陳家院子來問東問西。
你看陳厚魁跟自己閨女那是惡眉瞪眼的,跟鄰居馬上換上笑臉了。
明知道鄰居們估摸着全都明白自己家發生啥事兒了,但只要人家不挑明了問,他就假裝不知道。
這工夫他心煩,有心想攆鄰居走,還抹不開面子。
曹寡婦看出來了,也不溜牆根了。
別看她平時跟陳秀秀客客氣氣的,溫順的像個小貓,可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她一個寡婦能帶着閨女過了那麼多年,不潑辣根本立不住。
一見這些人開始八卦,說三道四的,她立馬把臉一沉:
「老陳呢,你可得管管你那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