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華不明白這所謂的佛家真言,而且這種心靈雞湯於他何益?愛情本就不是他所追求的,他恐懼的是生死,於是不知不覺間,一盒煙又見底了,他是孤獨的人,在異土他鄉孤單一人,呆坐着,不知如何自處,很可惜的是,沒有人明白他的痛苦,即便蛇哥看出了一些端倪,可是甄華從未向蛇哥吐露過半句有關自己的事情,所以蛇哥又懂什麼呢?沒有任何線索的安慰,不過是閒言碎語罷了,甄華需要的也不是安慰,因為他不需要,他也聽不進去。
當然一直枯坐在客棧,也並不是有效的方法,他需要走出去,或許在外面,他能夠明悟一些事情,只是這也是一種猜測罷了,但是他出門了。向蛇哥租了一輛車,直奔雪山而去,或許在這個節氣,雪山的寒冷並非常人能夠接受的,不過他也只是在景區介紹中草草的看了一眼,沒有注意到其他地方,便也選中了地點,相當的草率,不過他不是一向如此嗎?當初他愛上聞子心不也是一個草率的決定嗎?沒有經過任何的思索,便也堅持了這種歡喜將近三十年,所以現在的他與那時的他並沒有多少區別,或許唯一的不同,只是他的生命力已經沒有當初那般旺盛了吧。
蛇哥看着他離開客棧的背影,也欣慰的笑了。這些年他守在這一家小小的客棧,見過了太多如甄華這般的傷心人,而只要這些人決定踏出客棧的大門,心中的那個死結,便是解開了一半,無需其他人多言了。蛇哥只是一家小客棧的老闆,作為一名退伍軍人,他沒有太多追求,退役之後就一直經營着這家小客棧,看着來來往往的過客,似乎這也是一種人生的樂趣,與甄華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兩人同是大齡單身漢,不過甄華好歹有一個女兒,他卻是孑然一身,毫無牽掛。
可甄華卻沒有注意到自己離開客棧時蛇哥的眼神,他駕車直奔雪山。正處在旅遊淡季,風景區基本上沒有人,甄華到達的時候,售票區根本沒有人排隊,他很快的買了上山的纜車票,便這樣上山了。戴着耳機,他聽不見纜車外的風雪聲。纜車平穩地出發了,在索道上看玉龍雪山,下面山坡上,綠樹挺拔,鬱鬱蔥蔥,棵棵樹木組成一片綠色,環繞着雄偉的玉龍雪山,壯觀秀美。在索道的纜車上向下觀望,峽谷幽深,讓人驚嘆美景的同時,又感到分外恐懼。山上,玉龍雪山蜿蜒崎嶇,峰巒疊嶂。潔白的積雪,給玉龍雪山帶上了一個白色的飄帶,多像白族姑娘帽子後面的帶子。
只可惜甄華並沒有在意這些,風景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抹色彩罷了,他見過了太多,也就沒有了興趣,不過他還是在網絡上搜索了信息,玉龍雪山分佈着歐亞大陸離赤道最近的現代海洋性溫冰川和雪海,冰川類型齊全,發育有19條現代冰川,總面積達61平方公里,其中「白水一號」現代冰川是目前最具遊覽條件的冰川。他所能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但這似乎已經許多人心心念念的旅行之地了,甄華不在其列,只知道山上,有雪,有雲,有着無邊的孤寂,或許這也是他想要的吧,他此時不就是在孤寂中偷窺着這個世界嗎?又有何區別呢?
當年他年輕氣盛,曾戲言,有朝一日要和聞子心一起在雪山上燒烤,在雪山上吃着烤串,一同在清晨看着朝陽升起,在黃昏看着夕陽日落,可惜這終究也只是戲言,他沒有來過雪山,聞子心也同樣如此 。曾經的約定,終究是在玩笑間被人遺忘了,如今他來了,可是聞子心卻是留在魔都了,這個約定也被擱淺在了歲月里,化作了塵埃。不過誰又會將一句戲言當真呢?除了甄華這樣的傻子。
所以他登上了雪山,道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這偌大的雪山上,只有他一人,所以他翻越了圍欄,腳踩在了雪地之上,繼續向着更高處走去。落在手中的雪花,卻不得不引起了他的思考,感覺彼此的關係猶如雪一樣,一時大一時小,一時貼近一時疏遠。也許是他的自作多情,但他希望不是。漫於這雪的世界,心已溫和孤獨離遠。采幾束美麗的雪花,溫和這薄綿的冰隔。掌心流逝,飛揚思緒如同這美麗的雪花凝成思念,若是聞子心在此,該有多好啊,可惜聞子心是他自己驅散的,又怨得了誰呢?
沒有過多的停留,感慨不過轉瞬即逝,他便一直前行,逐漸的,看不見棧道了,他的面前只有一片的雪白,在雪白的世界,他只能勉強辨認上和下,他的選擇是前者,所以他無所謂自己的視覺是否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