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查清了?」
「回稟王爺,查清了。」
盧象升頓了頓,說道:「朱傳志所言百姓皆是白蓮教徒,屬下多方詢問,確有其事,近年來宣府一帶的白蓮教徒數量越發驚人,勢力發展極快,甚至盤踞了大量的鄉村墩堡。」
張恪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白蓮教是個幾百年的毒瘤,今天清剿了,過一段時間又從別的地方冒出來,就像田野里的耗子,永遠都打不完。
可是不管耗子多厲害,總要怕貓吧!宣府的白蓮教怎麼會如此之多,如此肆無忌憚?
許是感到了張恪的疑惑,盧象升忙說道:「王爺,恕屬下直言,宣府的白蓮教和您有關係?」
「我?能有什麼關係?」張恪疑惑問道。
「王爺,您不是恢復了大寧都司嗎?」盧象升笑道:「近年遼東和漠南蒙古諸部貿易越發頻密,以毛紡作坊為紐帶,雙方合作愉快,蒙古人入寇次數越來越少,宣大一帶得到了難得的平靜。原本逃脫到蒙古草原避難的白蓮教匪失去了庇護,一些逃亡了氣候更惡劣的林丹汗轄地,而更多的則是潛入宣府等地,重新做起了大明的百姓。」
「逃回來了?難道官兵不知道處理嗎?」
盧象升苦笑道:「王爺,隨着遼東戰局興起,宣府一帶的重要性越來越低,軍餉剋扣嚴重,軍戶逃亡,士兵空額之多簡直超乎想像。就拿朱傳志來說,他本是游擊將軍。下轄人馬三千。可是如今他的部下加上保安州的守軍。一共加起來還不到一千人,而且這還是算好的!」
啪!
張恪用力一拍桌子,怒道:「難道本王應該嘉獎朱傳志不成?」
「當然不是。」盧象升怕張恪誤會,急忙解釋道:「這個朱傳志算不得什麼好東西,甚至心腸歹毒。」
「怎麼講?」
「王爺,雖然宣府一帶白蓮教眾多,但是多數百姓都是迫不得已。近年軍戶逃亡日重。活着的百姓盤剝日重,苦不堪言。加入了白蓮教,每個月能分得一點糧米,若是官差欺壓,還能請教中的兄弟幫忙。說白了,這些百姓入白蓮教,和加入漕幫差不了許多。可惡的是朱傳志不敢清剿真正的白蓮教,拿一幫老弱婦孺開刀,將這些人的腦袋送上去換取賞銀。中飽私囊!」
盧象升說到這裏,聲色俱厲道:「王爺,屬下懇請王爺下令,立刻將朱傳志就地正法,他手下的兵痞也都嚴懲不貸,如此方能收服人心。震懾宵小。」
盧象升滿懷希望建議。可是他卻發現張恪臉上沒有剛才的憤怒,轉而陷入了沉思。
如果想當大明的忠臣,或者是立刻扯旗造反,就該效仿遼東,強力清除地方毒瘤,建立屯田制度,把遼東模式推廣過來。
可是張恪卻有另一番謀算,相比一味強大自己,倒不如把大明朝再向深淵推一把。更何況他鼓動崇禎改革邊軍,藉機巡邊。真正想會會的卻是晉商集團。要知道張恪多小心眼的人啊,竟然兩次被刺殺,還都險些喪命,他哪能不報復!
「建斗,我們還沒進宣府呢,正所謂神仙下凡問土地,沒有個了解情況的還真不好辦事。朱傳志縱然有千般的不是,總算他還沒有糊塗透頂,知道不能和顧俊等人沆瀣一氣。成了,你去把他叫過來,我要詢問一些事情。」
張恪下了決心,盧象升也不敢反駁,只能下去讓人把朱傳志帶上來。
過去的幾個時辰,絕對是朱傳志最難過的時間,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本以為白蓮教是朝廷禁忌,幾乎是寧殺錯不放過,他不但沒有過錯,還有功勞。
可是哪裏知道,盧象升根本不信一面之詞,他找來活下來的百姓當面對質,又去拷問他的部下,一個人不夠,十個人不夠,足足問了上百人,有什麼牛黃狗寶一下子都弄出來了!
什麼虐殺百姓,什麼剋扣軍餉,什麼任用私人,甚至連小時候偷看寡婦洗澡都翻騰出來,罪狀足足一摞子。
別說砍頭,就算是剮了他都足夠了。
他是徹底領教了義州兵辦事的厲害,真他娘的仔細!
朱傳志什麼希望都不報了,只求能死得痛快,可是有人告訴他,說張恪要召見。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第五百三十九章 唐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