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在建立大明的時候,就頒佈了十五個不征之國,朝鮮,倭國,琉球全都名列其中。←,經過了兩百多年,地區的格局已經變化,可是老朱的規矩還是顛撲不破的祖制!
當然若是天啟在位,他最多裝糊塗,然後讓魏忠賢以他的名義下旨,什麼問題都沒了。可是換成了崇禎,那是萬萬走不過這道坎兒的。
周廷儒這時候站了起來,衝着崇禎說道:「啟奏陛下,我大明仁人愛民,恩及四海,藩屬之邦,無不稱頌。如今安東王驟然興起大兵,跨海征殺倭國,勞民傷財不說,還有損大明聲譽,招致天下非議。臣斗膽建言,應該令安東王退兵,全力絞殺流寇,才是正途。」
周廷儒雖然是次輔,但是他的聖眷和威望都在成基命之上,至於三輔溫體仁,當初廷推大學士的時候,周廷儒和溫體仁就聯手對付過錢謙益,算是一個戰壕的朋友,入閣之後,溫體仁處處聽從周廷儒的安排,宛如書吏一般。
因此首輔和次輔態度一致,又有祖制的大帽子,崇禎一下子犯了躊躇。
他之所以傾向張恪的方案,有個不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崇禎最好面子,有着極強的功利心。
從登基以來,他就以聖君自詡,可是朝局非但沒有好起來,還越發糟糕,如今更是連祖陵都被燒了。
崇禎迫切需要證明自己還是個明君,什麼方法最有效呢,那就是開疆拓土!
哪怕是搶佔幾個海上的孤島,也算是拓土有功,他就能擺脫不肖子孫的惡名了。想法雖好,可是違背祖制的風險同樣極大。若是支持張恪的海外作戰,再弄得內憂外患,聖君做不成。可就成了亡國的昏君了!
在崇禎的心中,皇帝就應該是永遠英明,什麼好事情都是他的,什麼壞事都是別人的。不承擔皇帝的責任,卻要作響皇帝的權力和威望……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大殿之中,格外的壓抑,崇禎不說話,周廷儒躬身站在那裏,腰都幾乎斷裂,額頭冒出了冷汗。
幾乎撐不住了。崇禎無力地擺擺手。
「你們都下去吧。」
三位大學士出來之後,冷風一吹,成基命突然打了個噴嚏。
「哎,老夫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早晚有撞不動的時候,周閣老,溫閣老,以後內閣的擔子還要你們挑起來啊!」
「元翁太客氣了。大明可離不開您啊!」周廷儒嘴上客氣着,可是心中頗不以為然,你個老而無用的東西早就該走了。
「元翁,溫閣老。如今情形很明白,張恪有心染指海外,以我之見,無非想積蓄實力。做一個海外天子,武夫的野心可不能小覷。我們總領百官,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要為祖宗的江山用心,萬萬不能縱容違背祖制的事情。」
幾句話,等於是給此事定下了調子,周廷儒思忖着,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直接回到了次輔的值房,成基命和溫體仁也是如此,只是溫體仁回到了值房之後,立刻翻找一堆奏摺,最終找到了一個紅皮的摺子,他面帶微笑,起身就要走。可是停了下來,在值房等了兩個時辰,才抱着幾份無關的奏摺,晃晃悠悠向着乾清宮而去。
崇禎勤政,每逢重要的奏本,內閣都要直接報告,大家對溫體仁的舉動沒有什麼懷疑,他一路到了乾清宮,通報了值班的太監,不多時,崇禎傳旨召見,溫體仁到了崇禎面前,行了大禮。
「來人,給溫閣老賜坐。」
「臣還不到花甲之年,哪能受陛下過禮的恩遇,老臣萬萬當不起啊!」溫體仁慌忙推辭,連說不敢。
崇禎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溫體仁的乖覺還是很得他的心意。
「坐吧,總不能讓朕仰着脖子和閣老說話。」
溫體仁再次跪倒,說了一大串感激的話,戰戰兢兢坐在了椅子上。
「陛下,老臣斗膽請問,是否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憂心?」
「嗯!」
崇禎並不避諱,苦笑道:「東南漕糧斷絕,中原內亂不止,祖陵又遭了塗炭,朕的心中仿佛插了幾把匕首,不停流血啊!」
「臣等無能,讓陛下操心了。」溫體仁跪在地上,抹着眼淚哭道,十足的入戲,崇禎心中一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