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父生前好友,我來時帶着家父的信物,伯父只需見過信物便能知曉我的身份。」
信物
寧厭似乎在思索,看着他又問道:「你所遇那些賊寇,沒把信物也搶了去?」
「信物並非什麼貴重之物,況且我貼身保管。」安祿搖頭說道。「此前我也不知道有這層關係,直到家中蒙難之際,家父才念起這事來,交待我變賣剩餘家產、到神都來尋投靠這位伯父。」
「你就不怕你那陌生的伯父不認你這個晚輩嗎?」寧厭繼續問。
安祿連忙說道:「伯父和家父情誼深重,必不可能做絕情絕義之事!」
他害怕寧厭不信任自己,其實他來之前也這樣想過,原本變賣過家產後手裏也略有薄資,可以在雒陽城盤下個商鋪門面,即便那個伯父不認他這個窮酸親戚,以後尚能生活自足。
但眼下光景,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位素未謀面的伯父身上了。
寧厭心裏思緒千轉,又瞧見安祿兩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裏的食物,和寧厭目光對上,安祿尷尬地笑了笑,撇開視線。
寧厭眸光閃動了下,將剩餘的那口粥和餅悉數遞了過去。
安祿頓時受寵若驚:「寧賢弟,這」
「你身子弱,比我更需要。」寧厭說道。
安祿頓時動容,感激涕零道:「賢弟之恩情,愚兄沒齒不忘!」
一個成年人一天的飯食,一碗粥和一張巴掌大不到的餅如何能夠,這片難民營里沒人不餓着肚子,寧厭的行為讓安祿心中甚是感動。
寧厭隨意一笑:「好說,安兄好好養傷。」
他復又詢問:「安兄的伯父姓甚名誰?」
安祿一番思索,說道:「家父只說,神都中最大那支余氏便是。」
余氏
寧厭望向那邊山嶽般雄偉的雒陽城,和前世記憶中的那座城相差甚大,難以想像古人能夠建造出如此規格的建築。
這裏不是大唐,而是玄唐。
一個陌生的世界。
寧厭遠遠看見,不少難民聚在了一起,在向那位蒙着面紗的女道磕頭,烏泱泱跪倒一片稱頌着什麼。
離得太遠寧厭也聽不見在說什麼,他比較好奇這位「仙姑」面紗之下的臉長什麼樣。
等到粥施完,玄甲衛士去趕着車輛重新進了城,那素衣女冠也離去了,神都的大門緊緊關閉,將他們這些災民隔絕在外。
接下來一直到明天中午的這段時間,都要忍受飢餓帶來的痛苦。
難民營里時常能聽見呻吟和痛苦的哀嚎,寧厭見到一個中年男子在搶奪一個婦女的東西,這種事在這裏屢見不鮮。
安祿見後憤懣不已:「真是禽獸!」
寧厭側目道:「他是禽獸,那作壁上觀的我們呢?」
安祿一愣,訕然道:「倘有餘力,自然不會作壁上觀。」
說完他又不平地補充道:「可以不相救,但至少不該殘害對方。」
寧厭定定地看着他:「安兄,是這麼想的嗎?」
「愚兄也讀過幾本聖賢書,知曉禮義廉恥。」安祿道:「我即便餓死,也決不奪他人口中之食!」
對此寧厭只是應了聲,並未再說什麼,看着坐在地上啜泣的婦人,目光深似幽潭。
翌日。
安祿被烈日烤醒,眯眼看着高高掛起的火球,他費力仰首起身。
「寧賢弟,到施粥的時辰了嗎?」
身邊卻無回應,安祿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左右四顧,發現難民們已經在排隊領粥了。
安祿思忖着寧賢弟一定是領粥去了,自己只需在這兒等候便可,他的腿被人打斷,無法正常行走,加上腹中飢餓,不如躺在這裏一動不動好省力氣。
他遠遠望着那片人群,心想等進了城一定要好好報答寧賢弟的恩情。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擁擠在那裏的人群已全部散去,安祿卻沒等到寧厭回來。
眼看着玄甲衛士已經進了城,安祿忍不住撐起身體坐在那兒費力眺望,他餓得全身無力,根本無法大聲呼喊,他所待的位置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