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里路!」
「三瓢兒酒!」
「過路鬍子莫來擋。」
「刀晃晃,路長長。」
「爺們一身膽,殺出富貴見妻娘。」
密林里,停下喊號子的聲音,五條大漢摘下刀弓,將馬兒齊齊系好。
陳景皺着眉頭,看着天邊,那一抹沉下去的夕陽。心底里,慢慢生出一股不安。
按着周勇的說法,在出了平安鎮之後,離着不遠,在半途會有一個小客棧。但現在,由於平安鎮禍事橫生,盜匪猖獗,小客棧的掌柜怕遭了禍,已經關門大吉,先行去了盧州避難。
「周勇,離下一鎮還有多遠。」
「東家,還有七十餘里路,明天肯定能到。」
陳景點頭。馬幫不像官家的斥候,能一人三騎,輪流換乘,一日兩百里也不是問題。
「東家,這事兒急不得,馬上還壓着貨,繼續跑的話,會把馬跑死的。」
「周勇,我明白這些。」
看來,只能在這附近,先行休息一夜。按着田安的說法,由於營軍調動的事情,附近極可能會有老匪下山。
胡東拾了柴火,剛要掏出火摺子,被周勇迅速攔住。
「胡兄,莫要生火。」周勇指了指旁邊不遠的老山。
夜裏生火,是最容易暴露位置的。
「餅子不用烤,就水來吃。」陳景想了想,「和在馬場一樣,二人一組巡夜。小九,你睡在那些馬兒旁邊。一遇着賊子,立即動刀。」
這世道,已經隱隱有崩亂之像。要想活下去,只能處處小心。
「哥幾個,請去。」
陳景坐下來,吃了幾口米餅,將身子靠在一株樹上,開始閉目小酣。
只睡到半夜,迷糊間,陳景聽到了邢小九怒罵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看着胡東急急跑過來。
「東家,有人盜馬!」
「幾人?」
「三四個。小九哥拿刀砍死了一個,餘下的都嚇跑了。」
陳景急忙起了身,剛好見着邢小九,拖着染血的刀,罵罵咧咧地跑回來。
「那該死的,我一直看着,那些人盜不走馬,臨跑了,還用刀割了馬腹。」
陳景皺了皺眉,借着昏光往地上一看,發現一匹雍州馬,已經割了小半個馬腹,眼看着已經活不成。
愛馬的周勇,蹲在地上,抱着馬首哽咽起來。
「卸貨,放到另一匹馬上。」陳景咬着牙。不僅是銀子的問題,當初的這九匹雍州馬,是費了不少心思,才慢慢馴養起來的。放在以後,甚至可以當成戰馬來用。
「東家,最好先離開這裏。」周勇站起來,聲音里滿是怒意。
陳景點頭。來了盜馬賊,雖然被打跑了,但說不得還會引來更多的。
「東家有說,上馬離開!」
只休息了半夜,迫於盜馬匪的出現,只得趁夜出發。在後頭,那匹被割腹的雍州馬,最後幾聲慘嘶之後,再也聽不見聲音。
直至天明時分,一行人有驚無險,跑出了密林地。有晨曦透過雲層,在灰濛的天空,顯得慘澹無比。
一路夜跑,偶爾會在官路邊,聽見廝殺的聲音。這實際上,比田安說的還要亂。
這一大段的州境官路,無村無戶,營軍哨卡也撤了,平安鎮離着盧州,不過二百餘里的路。多得是遷徙的人,半路被匪徒劫殺。
「東家看那邊!」周勇聲音發顫。
陳景轉過了頭,循着周勇指去的方向,細細一看,心底驀的難受。
那是一個剛挖的土坑子,約莫是幾口人的小富戶,還有二三個家僕,都被人砍死,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四五條爛毛野狗,正貪婪地扒着屍體。
獵戶趙三摘下牛角弓,捻了箭射去。
一條野狗哀嚎倒地。餘下的,盡皆紛紛跑散。
「東家,死者為大。」
幾條大漢下了馬,迅速將土坑埋起,又尋了石頭壓住。
「上馬,刀弓背身,莫要離手!」邢小九喝了一句。作為夏州武行
040章 入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