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仰靠在木椅上,聲音越發嘶啞。
「若是一個人的事情,我不懼死。但我的生死,關乎維新大業,便只能撐着殘身,試着與天公爭壽辰了。」
「小東家,你可知現在的大冉,變得如何了?」
「知道一些,兵事不舉,政事不修,外有強敵虎視,內有蛀蟲蠶食,隱有亡國之兆。」
在旁的袁四橋大驚,示意陳景不要亂說,卻被大先生擺手制止。
「你繼續說。」
「任其下去,最多二世,大冉必危,甚至山河盡碎。」
「為何是二世?」
「北狄強兵富國,最多三十年的時間,只要有了足夠的糧草與戰馬,必然會陳兵於邊境,鯨吞大冉。」
大先生沉默了下,「若我問你,朝堂上的決策,欲行割地求和之舉,是否明智?」
「割肉餵虎,只會讓虎更加兇殘,更加想要飽食一餐。」
大先生笑起來,「陳景,你有狀元之才。」
「大先生見笑,我如今是個白身,連童生都沒考上。」
「這」
不僅是大先生,連着袁四橋,臉色也有些沉默。
「志不在功名。」大先生點頭,並沒有任何不滿,「我原先還想拉攏一番,看來,你自個把話堵死了。」
陳景穩穩而坐。
「四橋和我說過,平安鎮裏,有許五樽在坐鎮,又有四千餘的營軍,諸多的江湖鷹犬。不僅是我,很多人恐怕都回不來。」
「大先生,吾袁四橋——」
大先生嘆着氣,打斷了袁四橋的聲音。
「我講過,關於生死之事,我看得很淡。這許多年,我都在努力扶起大冉的社稷。但不知為何,又怕去了黃泉,許多事情徒留遺憾,總想給整個天下,留下一些什麼。」
「小東家,可否伸手?」
陳景伸出了手。
草廬中,瘦骨嶙峋的大先生,認真挽起了寬袖,一手似是抓着什麼,放在了陳景手裏。
陳景垂頭,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陷入沉思。
「小東家可知,我給了你什麼。」
「一團火。」
「什麼樣的火?」
「不見其形,卻生生不息,是一團,能燒出天下清明的烈火。」
大先生身子微顫,整個人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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