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的時間,伏虎林的陳家馬莊,都在趕工修建,站在莊外的道路一看,已經差不多像個營寨一般。
二月入末,南方一帶的凍寒,開始慢慢褪去。遠處的山色,也逐漸有了參差不齊的新綠。這乍起的春色,難得給整個死寂的世界,添了一絲活氣。
但陳景明白,春色將至之時,反而會更加兇險。換句話來說,那些起義軍,只怕要殺出浦州,四處討命。
「東家,有你的信!」
正在這時,外頭的趙三急急又回了莊子,將一封信箋遞到了陳景手裏。
陳景打開,取出夾層的信紙,等燙開字跡之後,才認真看了起來。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的信,居然是大先生親自來的。在信中,大先生從劉尊嘴裏,知道了南方籌措善款的事情,對於陳景感激無比。
另外,還提了京城的形勢。京城的混亂,比起南方更要兇險幾分。在民間有起義大軍,在朝堂有堅持割地討好的軟弱派。寒災的餘威,還在北面肆虐,凍死餓死的人,初步統籌的話,已經到了三萬人。
陳景明白,若非是大先生一直在籌措善款,只怕死的人,只會更多。
「變法舉步維艱,但山河不可碎,中原不可欺,長道漫漫,唯向死而生,匡扶社稷而不傾。外有狄國,內有禍亂,吾趙生牛,欲定計而諫,使陛下有抗狄之心。如此,可鼓舞山河,王朝亦有了喘息之機。」
後半句,讓陳景生出了希望。不管怎樣,他都期盼着大先生能成功,勸諫小皇帝後,願意出兵抗狄。他來到這裏,更想要的,是一個安穩的世道,而非一個吃人的,且風雨飄搖的亂世。
看完信,陳景抓起信紙,沉默地扔入火盆里。
若朝堂之上,小皇帝敢放手一搏,只怕二十八州的大冉,當真要有一場壯懷激烈。
「東家,外頭又募軍了!」站在一邊,趙三又急忙開口。
上一輪的募軍,還是攻打蠻山叛軍的時候,這還不到半年,便又有了新一輪的募軍。
風雨飄搖的王朝,坐鎮在南方的胡尊,便如一個補鍋匠,四處補着缺口,試圖穩住南方局面。
但陳景聽說,浦州那邊的起義軍,已經聚到了三萬多人。在去年冬日之時,還趁機佔了幾座小城鎮,作為據點。至於打出的口號,並沒有任何意外,無非是推翻大冉暴政一類的誓詞。
「那胡尊,先派人過去招安,但浦州義軍的三個首領,並沒有理會,反而將派去的使臣,直接殺了祭旗。」
陳景揉了揉眉頭,去年開始,整個王朝的形勢,已經慢慢露出了崩塌的端倪。如今又有了起義,只怕會成為催化劑,催着這腐朽的王朝,迅速奔向滅亡。
「二爺——」
正當陳景想着,不多時,林逍又騎着馬,急急趕來了莊子。
「林逍拜見二爺。主子說了,讓你迅速帶着莊人,入山避禍,南方很快要打仗了。對了,主子還送來了一些人。」
在林逍身後,十幾個騎着劣馬的青壯,都紛紛下馬,衝着陳景抱拳。
「都是主子挑過來的老卒,我都和他們講了,他們也願意跟着二爺。還有二十餘人的家眷,並沒有騎馬,但明日也會趕到。」
先前的時候,陳景便拜託林湯,替他找一些退伍的老卒。
但此刻,陳景並不想入山。帶着一大群的莊人,勞師動眾的,未必尋得到避身的好去處。
而且世道亂了,哪裏都是亂,總不能在山裏避個幾年。真這樣的話,到時候想做些什麼,都已經晚了。
另外大先生在信里的話,他隱約還有一份期待。若是大先生用計成功,勸諫小皇帝下決心抗狄,說不得這王朝的崩塌之勢,便能緩解下來。
「林逍,回去告訴我兄長,讓他也多加小心。」
「那二爺——」
陳景沉默了會,「放心,若遇着危險,我有辦法的。」
林逍見狀,點了點頭。他知曉自家二爺的本事,當初在蠻山的時候,一度讓他驚為天人。
和邢小九死抱了一個,林逍才告辭上馬,匆匆又離開了馬莊。
「唐傲,將新來的兄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