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豐營都尉田安,奉命殺賊!」一聲驚起的高呼,讓西城門的所有人,都臉色一頓。
那夜色中的將軍,更是大喜過望。
「田都尉,來的正好,與我一起殺賊!替我圍住這些維新叛黨!」
陳景側過頭,看着走來的田安。他突然明白,袁四橋的佈局,並沒有將田安這個人選,告知西城門的那位將軍。
也就是說——
陳景神色激動,卻又隱隱生出一股悲壯。
「田都尉,快些!」
晚風中,田安抬起了頭,眸子並未看向那位將軍,而是看向前面不遠的馬車。
他笑了笑。
近五十的兆豐營,提刀走近同僚。
「殺!」
「殺——」
長刀捅去,十幾個圍殺的營軍,被兆豐營的人,捅死在血泊中。那位城門下的將軍,驚得無以復加,一時狀若瘋狂。
「田安,你敢廝殺同僚!你死定了!」
「老子死便死了兆豐營,奉許將軍之命,護送馬車出城!」
這一哨的兆豐營,終歸選擇相信了田安,爆發出驚天的士氣,明明只有幾十人,卻殺得堵在後面的營軍,步步後退。
這種光景之下,已經是鬧得很大。陳景明白,城外的許陵君,並非是傻子,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現在退回去,並無意義,只有吊着腦袋,殺出城外,方有一絲生機。
嘭。
一具江湖義士的屍體,被劍刺得渾身是血,摔倒在陳景面前。
「漠西五虎送大先生出城。」那還死絕的江湖大漢,還想摸刀再沖,但終歸再也站不起來,鼓着眼睛,死不瞑目地躺在大街上。
在瓦頂上,十幾個江湖鷹犬,仗着人多勢眾,將漠西五虎的人,又劈死了一個,人頭濺到石牆,化成一灘血色梅花。
幾個江湖鷹犬趁着機會,躍下瓦頂。在側的老花娘,抬起匕首擋了數招,被長刀割斷喉頭,身子軟綿綿地栽倒。
「衝過去!」只剩三十餘的義士,齊齊怒吼,仗刀往前衝殺。
「射那輛馬車!」
讓陳景心驚膽戰的是,那位身中數箭的死衛黃虎,驀然又動了起來,艱難伸開雙臂,擋在馬車之前。
密集的箭矢,穿透他身上的膚肉。
黃虎仰面朝天,「嘭」的一聲倒了下去。
「保護大先生!」護在馬車邊上,十餘個義士,用盡一切手段,要擋住將射來的飛矢。
鐺。
忽然一聲錚鳴,響在陳景的耳畔。等他回頭,才發現邢小九抬着刀,擋住了兩個江湖鷹犬的奇襲。
陳景咬着牙,抬起手臂,趁着機會,一支弩箭射出,穿透了其中一人的胸膛。
另一人驚得躍後,飛上瓦頂,還未站穩,忽然慘呼一聲,矯健的身子被人一刀兩斷。
「夏兄長!」陳景抬頭,雙目赤紅。
來人正是夏崇,並沒有束髮髻,徒留滿頭披散的長髮,在風中飄舞。那身染血的囚服,在昏色中艷得刺眼。
他手裏握着一柄刀,微微下垂。抬起的頭對着陳景,露出一個溫和至極的笑容。
「天門山十三鷹!」瓦頂上,十餘個江湖鷹犬,打了一聲響哨,朝着夏崇撲了過去。
「吾弟,這一場,便由為兄替你斷後。」即便身子有傷,但夏崇依然橫起長刀,聲如破鼓,卻隱有刺破蒼穹之勢。
「送吾弟。」
「謝過兄長!」陳景咬牙回頭。在他的面前,三十餘的義士,已經護着馬車,沖近了城門。
「刀陣!」夜色中,那位將軍嘶聲開口。
近百人的營軍,組成刀盾牆陣,死死堵住城門的路。
「殺!」
義士舉刀怒吼,往刀盾陣撲殺過去。
「胭脂貨郎李三兒,來世再與大先生,一起吃酒。」一個小販模樣的人,大笑着撕下麻面,取出火摺子,朝着身上燒去。
「是焰硝的氣味!」有營軍驚喊。
焰硝,即是火藥。在大冉王朝里,屬于禁物。只有官家的煙花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