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芯稚嫩的聲音傳入天弘的耳朵中。原本還在氣憤難平的他被驚得差點掉了魂,趕忙轉身將筆芯抱起,捂着了孩子的眼睛。
「大哥哥,沒事的,我都看見了!」小傢伙輕輕撫摸着天弘的手,仿佛上面的粗糙和傷口才是她最心疼的地方。
「閨女,誰把你帶過來的?」天弘有些手足無措,看了看魂鬼的那邊,早就不確定筆芯的母親是否還安在。
「是老豬我!」鬣歌一瘸一拐走了過來,不知在哪撿了根沒頭的長槍,當成了助力的拐杖。
「你帶她下來幹嘛?這是她該來的地方麼?」天弘勃然大怒,斥責的聲音卻小很多。
「沒事,大哥哥!」筆芯推開天弘擋在她眼睛的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本來就是鬼呀,這裏就是我該來的地方。大哥哥,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呀!」天弘用力將小傢伙按在懷裏,孩子乖巧的感覺像只粘人的小貓。
他朝國圖使了個眼色,國圖點頭立馬轉身離開。將筆芯輕輕放在地上,蹲下來的天弘哭紅的雙眼只剩下深情。
這孩子懂事的程度讓人心顫,表面上陽光明媚,誰又能理解她心裏的苦楚。只有在山莊那幾天,才是小筆芯第一次當着眾人的面露出哭過的痕跡。
「不是豬八戒叔叔讓我來的。是大狗,他看見我想你啦,叫我來陪你。還說,說不定會碰見我的爸爸媽媽,我就來啦。」
天弘笑着連連點頭,又朝旁邊看了一眼。
此時鬣歌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尷尬,而是一種難以掩飾的悲傷。他刻意地不停扭轉着腦袋,似乎是怕筆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在場的天弘自然明白豬頭為何如此,筆芯的父親湮滅了,這是一個不能挽回的事實。鬣歌做不到天弘這樣強顏歡笑,只好做出如此怪異的行為。
朝魂鬼群那邊望了望,似乎在焦急國圖為何沒有歸來。大白還在補殺剩下的漏網之魚,山精就不用多說了,仿佛傭兵中同樣是魂鬼的怨戾也能靠狗鼻子聞出身份。
這也給之前叛變過來的輕傷員傭兵嚇了一跳,他們不是聚在離天弘不遠的地方,就是幫忙挖掘被種在地里的其他傢伙。
「少爺!」
高大的國圖站起身比一般魂鬼都高出幾十公分,他沖天弘招了招手,意思應該是找到了他家少爺想要的人。
天弘會意,朝那邊招了下手,立刻牽起筆芯去往那邊匯合。
撥開層層魂鬼,他的心裏越來越複雜,就像事到臨頭一樣;就像休了一個假期,明天就是返校的日子一樣。他不知道怎麼跟筆芯解釋她父親的死,他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那位柔弱的年輕母親。
「媽媽!」筆芯突然沖了出去。
可能是由於身高比較矮小,透過魂鬼的縫隙,筆芯比天弘先發現了她的母親。
天弘心頭一顫,緊忙追了上去。
跪坐在地上痛苦的女人仿佛聽見了天上的聲音,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體僵直在原地。
直到筆芯一下子撲進了女人的懷裏,她才如洪水決堤一般摟抱着女人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天弘抿了抿嘴,幾乎看不了這種場面。掉頭拍了拍國圖的肩膀,一起向外面等着的鬣歌走去。
東子估計是玩累了,畢竟學的都是些防禦性的法術。他和玉君情撤了下來,給鬣歌整了一個極其科幻的手術台。
一團柔和陰風所做的風團,偶爾閃着藍色,有時發出紫色的光芒。這是天弘第一次見玉君情還有這種手藝,不禁好奇伸手探進風團之中。
「哎呀!幹啥啊你!」鬣歌大叫着。
由於手部的阻擋,流淌的風團立馬缺了一個口子,差點讓上面大豬頭陷落下來。還好天弘趕緊把手收了回來,要不鬣歌的膝蓋今天算是好不了了。
天弘很疲憊,看着大白還用嗅覺搜尋着敵人,他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現在特別想身後能有堵牆任他靠着,這樣也能小憩一會。
自家的兄弟陸續走了過來,說明種在地里的同伴基本都逃了出來。看着為首的胡逄的表情,他趕緊擺了擺手,背着眾人坐了下來,不想聽見任何一條關於傷亡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