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熬到冬天,袁善還要待在怨歌行備考春闈。
白鹿書院院長楊行策邀請袁善去白鹿書院讀書,袁善婉拒了,好像怨歌行是風水寶地。事實上,怨歌行接了幾單喪事,過來的客人無不哭哭唧唧,實在是晦氣。
冬去春來,怨歌行的生意好轉,喜事喪事都有。
賀清笳和綠筠忙着做團扇,待在怨歌行的時間越來越長。
「明明有經天緯地之才,偏要製作俗物。賀清笳,你這不是淡泊名利,而是逃避上天賦予你的責任。」袁善冷笑道。
可惜,賀清笳置若罔聞,手中的活計不停歇。
「袁郎君,我家娘子就喜歡這種平淡生活,你不服氣也得服氣。」綠筠摔了一捆黎竹,惱道。
後來,袁善不再挑釁賀清笳,安靜考完春闈,順利高中貢士,待殿試結束,就搬出怨歌行。
「清笳,本王還以為袁善多大本事,結果也只是中了二甲傳臚。」李純簡興沖沖趕來,拎着一籃子桂花糕。
語罷,賀清笳臉色變得慘澹,竟是吃不下桂花糕。
「娘子這些時日趕工,休息不夠。」綠筠攙扶着賀清笳回了臥房。
「阿筠,我不確定我是不是多想了。袁善的才華,不可能止步於傳臚,除非他故意藏拙。他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我竟然猜不透了。」賀清笳輕嘆道。
花朝節緊跟着狀元、榜眼、探花的簪花遊街,非常熱鬧。
然而,長安人對團扇的需求增加,賀清笳反而過不了花朝節,當然,無論什麼節日,賀清笳都不愛出門的。
「清笳,你怎麼又在做團扇。你看你的手,本王幾天沒見,就生出薄繭了,一點也不愛惜自己。」李純簡穿了一身騷包的桃粉色,即桃粉色嵌明松綠團福紋袖袍,長得跟朵待人採擷的桃花似的明媚。
「清笳,今日歇息一天,讓丫鬟在家裏忙碌,怨歌行不應該養閒人。」李純簡從腰間摸出雪膚膏,替賀清笳輕輕擦拭。
話音剛落,綠筠狠踩了李純簡一腳,毫無當丫鬟的自覺性。
「清笳,阿筠欺負本王」李純簡立即眼淚汪汪。
「康王殿下,我們出去過花朝節吧。」賀清笳淡淡地道。
「娘子,康王殿下是故意賣慘的!」綠筠氣得直跺腳。
每年花朝節,綠筠哄着她家娘子出去玩耍,賀清笳巋然不動。憑什麼李純簡出聲,她家娘子就要妥協。
「阿筠,我出門,還有別的事情。」賀清笳輕拍了綠筠的肩膀。
三天前,袁善突然登門,帶上謝禮,說了一大堆道謝的話,只有一句讓賀清笳心神不安寧,袁善將外派到益州蜀縣當縣令。
益州,正是巴蜀地帶的繁華區,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賀清笳懷疑,袁善是要去益州,建立一個後燕政權。
「娘子,早去早回。」綠筠不得不憂愁。
那些大燕遺臣到底是怎麼想的,放着太平日子不過,偏要拖她家娘子下水。
「清笳,花朝節有撲蝶會、挖野菜、逛花市、做花糕、祭花神,你想玩哪一個?」李純簡拉着賀清笳,興奮不已。
「祭花神吧。」賀清笳語氣淡然。
花神廟在西市大安坊,靠近安化門,確實是熙熙攘攘。
「清笳,你站在這裏等本王,本王去瞅一瞅,花神有沒有你好看。」李純簡眉眼彎彎,似醉非醉。
其實,李純簡提前知曉了扮演十二花神的名單。
十二花神,一般出自平康坊,各大花魁娘子勾心鬥角選出。
李純簡想要的是花神拋下的絨花。聽說,今年的絨花下了血本,代表九月花令的菊花,用的是大喬品種,紫紅為主,黃白相間,像極了賀清笳,冰雪堆砌的心腸里包含了一顆石蜜。
人群湧向十二花神的時候,花神廟反倒是冷清了些許。花神廟設有很多攤位,賀清笳停留在賣團扇的攤位前面,執着一隻素麵絹紗青竹柄團扇,眸光如清水般明淨。
「袁某有幸,讓殿下憂思了幾日。」袁善作揖道。
他擺了攤子賣素麵團扇,賺點路費,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