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中書令魯雍大人候見。」內侍官躡手躡腳地來到司馬昭的床前,很小聲地說道。
病榻上的司馬昭早已經失去了昔日的威風,瘦成了一枚魚乾狀,閉上眼睛,甚至叫人覺得可以大哭一場了。
聽到聲音,司馬昭的眼皮抖動了幾下,緩慢地睜開,卻並不看內侍官,而是盯着一直守在身邊的小丫鬟。
小丫鬟知道他沒有聽清,於是俯身在他的耳邊把內侍的話重複了一遍。
「請。」司馬昭的嘴裏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字。
內侍退出。
魯雍最後抹了一把冷汗,弓着腰走進來。
「下、下官參見大王。」
司馬昭努力抬起手臂對着魯雍搖了搖,示意他不必拘禮。
小丫鬟搬過一把椅子,放在了魯雍的面前。
「大王請魯雍大人落座講話。」
魯雍受寵若驚。
「下、下官不敢。」
司馬昭也不堅持,用目光示意小丫鬟把自己扶坐起來。
小丫鬟大概是擔心他支撐不住,自己首先坐在了床邊,這才要司馬昭坐起來,後背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魯雍這時候才敢偷眼向司馬昭看過去,大驚道,「幾日不見,大王怎會病成這個樣子?」
「大王整日憂心國事,又惦記在外的兩位公子,加上早些年四處征戰留下的舊疴,故而才會如此。」小丫鬟代替司馬昭回答。
「大王還需善保身體,不可再使之勞累。」魯雍關切的說道。
小丫鬟抹了一把眼睛裏似乎就要湧出來的淚水。
「魯大人今日可曾上朝?」司馬昭的聲音很微弱,但每一個字卻又都叫魯雍聽得清清楚楚。
「回大王話,下、下官剛剛走出朝堂,就被大王招來了。」魯雍的臉上在此有冷汗溢出來,他生怕司馬昭會問起朝堂上的事情。
司馬昭卻沒有繼續問下去。
「孤王病入膏肓,顯已來日無多,兩個逆子卻都不在身邊,雖然已經下旨要其儘快歸來,但西蜀路途遙遠,且多坎坷,想必也需些時日。」司馬昭話未說完,已經喘得不行,只好停了下來。
「大王還是少說些話,由奴婢代勞。」小丫鬟插進話來。
司馬昭不語。
「前幾日郭太醫來給大王診病,偶然提起一件事情。」小丫鬟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魯雍的臉色,「據他說,魯雍大人家中有一上古奇方,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若是魯雍大人肯於拿出,大王的病體當可迅速恢復如初。大王今日要你來此,意即在此,不知魯雍大人可否願意?」
小丫鬟的話音剛落,魯雍早已經嚇得雙腿發軟,差點就要跪在地上。
「大、大王不可聽信他人之言,下、下官家中哪裏會有這樣的寶貝?」
司馬昭的雙眉挑了挑,轉動着腦袋盯住了魯雍。
小丫鬟的小臉迅速繃緊。
「魯大人是要見死不救嗎?」
魯雍終於站立不住,跪在了床邊。
「魯大人不想救治大王,這和刺王殺駕有何區別?難道魯大人連君為臣綱、父為子綱的道理也不懂嗎?」小丫鬟大概跟隨司馬昭日久,也着實學到了很多東西,又加之深得司馬昭信任,一張嘴便令人不寒而慄。
魯雍跪在地上,只顧着瑟瑟發抖。
「魯大人既然說家中沒有此方,奴婢就代替大王做一回主,要禁軍去魯大人府上搜上一搜,若是果然沒有,便也罷了。」小丫鬟又說道。
這口氣,哪裏是王府中的丫鬟,分明就是晉王妃。
魯雍癱坐一團。
「下、下官有下情回稟。」
「講。」小丫鬟說道。
魯雍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向前跪爬了一步,壓低聲音說道,「不瞞大王千歲,下官不敢獻出此方是有原因的。只因方子上面所記載的藥物大都是劇毒無比,而且方子上很多藥物只聞其名,卻並沒有人親見。當初,老母病危,下官有意用此方藥物嘗試救治,但卻終因難以湊齊、又深恐毒性太烈而未成。大王病體嚴重,若下官獻出此方,一旦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