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連個多餘的眼神兒都沒給田蕪。
而拖田蕪的人、趕緊就把他的啞穴點了,一把扔給了院門口守着的人接着。拖都懶得拖了。
梁豐看着這樣的一幕幕、耳邊一直一直轟響着狄大人說的每一個字:山坡、蹲痕、牛骨
他梁豐、明明有發現火堆的。可當時想的是什麼?兇手餓了、食物殘渣被野獸們給吃掉了。因為火堆附近有野獸的腳印。
他就沒有想着去找骨頭、更沒有想着擴大搜索範圍。只在發現了申承悅的腳印之後、尤其是那片衣角之後、就先入為了主、就認定自己找到了真兇
而現在才知道、那片衣角、是申承悅回去看那孩子的屍體的時候、給無意中掛掉的。
腳印也是因此而被留下的。
梁豐就忽略了其它的腳印、不是草鞋印子的腳印何況當時現場還有被村民們給踩過。只有靠外圍的地方、發現了草鞋印子
而他更忽略了申承悅的恐懼。
他以為那是普通人面對官差時的正常恐懼
梁豐沒法再想下去了,他想吃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噗通!」一聲。
他朝着狄大人跪下來。認真叩頭、認真說道:「謝謝您、狄大人。謝謝您終於能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如有來生、我願為您做牛作馬、以贖罪孽。」
梁豐,這是真正的死而無憾了。
狄映則目送了梁豐被帶出去。
然後靠進椅背、閉上了眼睛。
其實田蕪的有一個選擇、是對的。如果他們真的投靠了武窮思的話、什麼拿了公庫里的物什、什麼和敵國做交易、什麼殺害幾條村民們的性命
統統都可以歲歲平安。
如果不是田蕪想用這些案子、逼走其父的話,只消把罪名全都推給申承悅、再將申承悅斬首也就是了。
反正還天天被梁豐給催着辦案。
反正清繁縣的事情、田嘉聰說了算。
在那些人的眼裏,一條賤民、還是一個服過勞役刑的賤民的命,又值當個什麼呢?
動動手腳,也就輕輕鬆鬆地過去了。
所以說,從來不是百姓們有多蠢。而是強權之下的無力罷了。
比如:申承悅。他蠢嗎?蠢就活不到現在了。
可狄映也在這段時間之內、查清了申承悅的案子。他最初因猥褻男童被刑,可查清之後、發現他是無辜的。
他只是喜歡小孩子。不過因為他長得醜、小丫頭一看到他就會被嚇哭。男孩子膽子大一些,他就喜歡和男孩們一起玩耍。
他是有着些孩童心性的。
就像狄映,還經常和烏雲玩兒呢。能說咳咳咳。
而申承悅,被徹底抓的那一次,是因為:一個男童在街邊拐角處玩耍,忽然有輛馬車從另一處拐了過來。
因為速度過快,拐得幅度就較大,車廂一甩、照着那男孩兒的小身體就砸了過去。
申承悅撲上去、抱住男孩兒連續翻滾,才救下了那個孩子。
可孩子的父親出來、看到的就是申承悅把孩子壓在了身下、還貼着牆邊。
馬車駛遠了,解釋不清的申承悅、被判了。
至於那男孩兒,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記得突然被申承悅給撲倒、打滾、壓住
儘管在街上、儘管男孩的衣褲完好,只是沾了土、滾亂了一些而已。
但沒人願意扛下壓力幫申承悅作證,申承悅自己更是怎麼樣都解釋不清楚。
加上他喜歡和男孩子們一起逗樂、玩耍
圍觀的人除了對他的謾罵和羞辱之外、沒人聽他說什麼。
官府倒是聽了,聽到申承悅提起馬車,眼神閃閃,照判不誤。
能坐雙馬馬車的、官府不想去碰。反正申承悅也被罵成不是個好人了,順個手唄?
就這樣,申承悅被判了二十年流放。服了二十年的苦役。
不聰明、他活不下來。可聰明、面對這些的時候、有屁用啊。
要不是田蕪另有用意、申承悅這會兒的骨灰灰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別說田蕪還想栽贓,以他那樣的人、以梁豐的腦子、想栽贓誰會困難啊?
只是懶得而已。只是需要用這麼一起連環案、給田嘉聰造成壓力而已。
越想越煩,狄映拍拍屁股,起身去找了幽州刺史。
該送田蕪、田嘉聰、田家人等、上路了。
該不該判罰田府九族皆滅?
想想契丹首領孫興榮、當初是怎麼順風順水、一路殺到冀州去的吧。
契丹那次打過來時,經過了薊州、繞過了幽州、貼着海岸線拿下了滄州、再一舉攻下了冀州。
路線很熟、糧草很豐。專挑的那幾個能望風而逃的刺史守着的州。田家在外的那幾個兒子、恰好都在那幾個州中任職。
判田府通敵賣國、九族皆滅、沒毛病吧?
管它有沒有毛病呢,反正百姓們是歡樂了。
清繁縣的百姓們、給蔚修益送牌匾,嚇得蔚修益急忙就想解釋。
第463章:粗心的精明、無力的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