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衝上去,揪住了吳小弟,並把他給揪到了吳家,準備找吳家的長輩們評理。
大人,您剛才也說了,吳母是個出了名的潑辣貨。
她根本就還沒有等我開口、就衝上來給了我一個耳光,再將吳小弟從我的手裏扯出去,然後就指着我的鼻子罵。
說我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還欺負小孩子。」
任元良說到這兒,苦笑了一下。
臉上的恨恨之色倒是淡下去了不少。
也許,殘忍地殺掉仇人只是解了一時的氣憤,那隨之而來的、久久地隱藏着這些心事無人傾訴、才是最痛苦的沉重負擔。
現在,任元良就感覺這副擔子、終於可以卸下了。
他放鬆些了才再說道:「我是沒有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結果。
之前,我還忐忑着、怕和吳家的人吵起來後會遭到報復。
可我是一個父親啊,是我兒子心裏的頂樑柱啊。我怎麼能退縮呢?
而且我得教會我的兒子:遇事不要哭、男子漢就要挺起胸膛來面對一切困難。
我就硬着頭皮找到了吳家。
誰知,竟然就這麼換來了一個耳光,且是當着我兒子的面。
當時我兒子的眼神中:又是驚恐、又像是什麼給崩塌了的感覺。
他的那個眼神,刺激到了我最痛的點。
我就發了火,張嘴和那潑婦吵了起來。
而我的兒子,見我和人吵架,竟然上來抱住了我的腿,哭着求我:『爹、別吵了,你這個樣子我好害怕。』
我的心涼到了冰塊裏頭。
也吃驚不小。
我不懂,為什麼我為兒子出頭、和人據理力爭,竟然會先嚇到我的兒子?
果然還是我把兒子給教得太膽小了吧?
但我也不能再嚇到他了
我只能恨恨地指着吳小弟道:『你要再敢欺負我的兒子,我就要你缺胳膊少腿。』
說完,就要帶着我兒子離開。
哪知,吳母居然抄起了一把鐵鍬,照着我的後腦勺就拍了一下。
當時就給我拍得眼冒金星,差點兒沒有一頭栽倒在地。
我手裏,還抱着我兒子的啊。
可還沒等我有什麼反應,就被那悍婦、一鍬杵在後背上,把我們父子給推出了她家的院門。
我徹底怒了。
但看着我兒子那雙驚恐的雙眼,我忍耐了下來。我不能給我的孩子、做出一個壞的榜樣。我忍了。」
說着,任元良就想捂住臉,可因為不能動,只能讓屈辱的淚水,安靜地落了下來。
謝淨見狀,點開了其身上的穴位。
任元良卻沒有動。
他抬起臉,任由淚珠一顆顆地滾落,繼續出聲說道:「我本來以為、這件事,我忍忍就過了。
誰知道吳小弟不但不聽我的警告,反而因為其家人的強勢、而變本加厲。
第二日,他還特意找到了正在地頭玩耍的、我的兒子,狠狠踢了一腳。
將我兒子踢進了水田裏。
摔得不重,但我兒子的恐懼、被無限給放大了。
等我聽到他的哭聲,跑到田裏的時候,他都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只知道哭,一直一直哭。無論我用什麼方法去哄,他都在哭個不停。
後來,還是有另外一個孩子、告訴了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思來想去,後來才突然意識到:一味的忍耐、只會讓對方更加囂張狂妄。
同時也會讓我的孩子、越來越沒有他們讀書人說的那種安全感。這是會伴隨他一生的。」
說到這兒,任元良問向了大人。「狄大人,我聽說過您是神官,是很厲害的斷案如神的官,不過您也是名清官,是護着咱們老百姓的官兒。
我想問問您:究竟要怎樣的忍耐、才可以無懼別人的壓迫、敢於挺身反抗?
面對這樣的情況、換了是您、您會怎麼做?您覺得應該怎麼做?」
狄映被問住了。
此前,他也有想過這樣的問題,但是並沒有找到一個正確的答案。
現在,依舊沒有。
思忖了幾息後,見對方一直用渴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狄映便緩緩出聲道:「每一個人、在一生之中、都會遭遇到各種各樣的、不是那麼平等的事件。
或大、或小而已。
大部分的普通人、都選擇了隱忍。因為他們會考慮到後果、會害怕被報復而隱忍。
時間久了,任由自己消化了去。
當然了,本官其實並不支持他們這樣的隱忍法。可國朝」
說到此處,狄映忍不住噎了一下,然後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但他們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的。
告官嗎?官府會說: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你們大人就不要瞎摻和了。
或者,正氣一點兒的官差,會讓對方的長輩們、帶着錯誤一方的小孩子、給正確一方的小孩子道歉。
而其實:
第570章:孩子之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