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醫官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燕錦淵的表情,猶豫片刻才緩緩開口:「這千蕊夫人驚懼憂思過度,短期內頻頻受到打擊,加上體力和受傷造成的虧空,情況不容樂觀。就說這手,那野獸的牙齒幾乎要將她胳膊上的經脈咬斷,日後鍛煉修復勉強還能拿筆寫字,只是繡花這類的細緻活,怕是難了。」
那胳膊在籠子裏時,被血污了袖子,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鮮紅。
現下將布料剪開,露出纖瘦的手腕,上麵皮肉翻出的黃白色肌理觸目驚心。
醫官一面縫合着傷口,一面忍不住感慨:「多虧了先前這千蕊夫人飲下的那烈酒里又加了一味藥,麻了神經,不然這嬌生慣養的,受這樣嚴重的傷,疼都能活活痛死」
話語戛然而止。
醫官面前的燭火無聲攔腰斷裂熄滅,只留下一縷青煙緩緩飄散。
「管好你的嘴,什麼話能往外傳,什麼話要爛在肚子裏,本王想你應該很清楚。若是讓本王聽到有任何人說起那酒的事,你的腦袋還能不能在頭上,本王可就說不準了。」
男人冷厲的嗓音直接打斷了醫官絮絮叨叨的感慨,轉動着手上的扳指眼眸
森然,被燭光照射下眼睛透出詭異的猩紅,更顯得凌厲威嚴。
「一個月若是她不能康復承恩,本王拿你試問。」
「是」
醫官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只覺得後脖子處一陣陣的冒着涼氣。
急忙跪地行禮後匆匆的出帳子去熬藥。
帳子裏很快就只剩下燕錦淵和秦若若。
床上的人原本就瘦的可憐,現下躺在那,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聲,幾乎看不出躺着的有個人在。
燕錦淵靜靜的站了許久,然後緩緩俯下身看着秦若若,指尖從她有些乾的發白的唇,緩緩向下滑動落在脖頸處,感受着脈搏的跳躍。
想起方才她那在夢囈中滿腹委屈的呼喊着他的名字,燕錦淵微微眯起眼眸。
「若若,你方才夢到了什麼」
「燕錦淵」
猛地一僵,燕錦淵眼眸微微一縮,下意識收回手指站直了身子。
細細看去床上的女人並沒有睜眼,隨即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輕嘲的勾起嘴角。
「我定會殺了你。」
少女緊接着低喃的啜泣,讓他原本挺拔的身體頓了頓,緩緩背過身子。
影子被燭火投在營帳上,拉長的有些變形,隨即低聲的笑了起來。
「如此,也好。」
等人影消失,帳子裏只剩下燭火發出一聲爆裂聲。
那醫官說的不錯,秦若若這一昏迷就到第三日日落才緩緩睜開眼睛。
渾身酸痛宛如被馬車碾壓過一樣。
胳膊更是撕裂般的痛,幾乎讓她眼前一陣金星。
看着頭頂營帳那獨具特色的異域圖騰,昏迷前的種種宛如流水一樣,衝擊着她的神經。
一切都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夢。
不管是滅國,還是那些頃刻間變換了嘴臉仇視她的百姓,都是真的。
屋外一個人影晃動,隨即進了帳子。
秦若若急忙閉上眼睛,心跳如雷。
「既然醒了就不要裝模作樣,喝了它。」
濃郁的草藥氣息熏得人眼睛發脹,聽到說話的是一個上年紀的婦人聲音,秦若若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燕錦淵。
睜開眼睛,看着面前滿頭白髮,一副嬤嬤打扮的婆子,睜大了眼睛。
「我認得你。」
那一日她被燕錦淵讓人用熱水潑醒,提醒她不能抓生了凍瘡的就是這個人。
婦人黑着一張臉,滿臉溝壑叢生,讓人多看一眼都會心慌的兇狠,伸出手將那碗藥推了推,幾乎頂在了她的鼻尖。
想起之前那些婆子對她的種種,秦若若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戒備的盯着那碗藥。
「我姓方,是殿下撥來的,這藥你昏迷的三日,日日都喝了,若是醒過來不配合,老婆子我只能想辦法讓你喝下去。」
第十一章 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