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緩着說出了這句話,也想着自己的母后能多在意一點兄長。
可惜裴聽晚好像並不以為意,只是輕微愣了一下,又如蜻蜓點水般掠過。
「見到了便見到了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避重就輕,卻讓蕭初霽這心中愈發不好受起來。
這麼多年了,他始終掛念着他的兄長,而他的母親卻依舊對這個兄長不聞不問,難道她就真的不在意她這個孩子了嗎?
可他曾經聽宮裏的嬤嬤說,他的兄長一出生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是整個大晉朝的希望,含着金鑰匙長大的。
後來是因為他蕭初霽的出生,慢慢的開始減退了母后父皇對兄長的愛意,直至現在的如同一個棋子,一個與他們毫不相干的人。
仿佛在大晉朝,他蕭初霽才是皇后娘娘的獨子,早已將蕭濯池忘得一乾二淨了。
蕭初霽不明白地問道:「母后,您已經十五年沒見過兄長了,難道您不關心他如今怎麼樣了嗎?」
殿內一時之間陷入無盡的靜寂之中,女人華緞錦衣的裙裾邊,那地龍泛出絲絲暖意。
紫簾低垂着腦袋,靜待兩人對話。
女人地指尖微蜷,嘴角泛出一抹漣漪,瞧着既真心又敷衍。
「那你倒是說說,濯池他如今怎麼樣了?」
她給足了蕭初霽的面子,卻打心眼兒里不怎麼在意蕭濯池的一切,她只想知道什麼時候能讓晉國開疆拓土,什麼時候能讓蕭初霽真正做上天下共主的位置。
蕭初霽難受的咽了咽喉嚨,扯着笑意:「兄長他如今長得極為高大,比兒臣還要高出一截,生的簡直和母后您如出一轍。這麼多年來,他潛心苦讀,變得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又在楚國擔任要職,整個朝野上下無不敬重他,尊稱他為『帝師』。兒臣第一次見到兄長,是在小皇帝的壽宴之上,那日他穩坐在席間,渾身上下散發着仙人之氣,可卻發現他性子沉冷孤寂,不愛飲酒作樂,亦不愛舞刀弄劍。你知道他喜歡什麼嗎?他最喜愛佛學,常看經書,最喜手中紫檀佛珠;他愛素衣氅袍,愛蒼青墨白,愛飲茶賞梨花,尤擅撫琴講義。可是兒臣方才講的這些,母后您又了解多少?」
裴聽晚無言以對,默默地將嘴閉上,眼底滿是對他所說的東西的不屑。
片刻功夫,蕭濯池冷冷地盯着她,這一下仿佛在看一個極為陌生的人。
「您對他的了解,全部都是從您的另一個孩子的口中得知,這麼多年對他的不管不問,只在乎功績計謀與否,現在難道您不覺得諷刺嗎?」
紫簾立即呵斥道:「二殿下!您不可對娘娘這般無禮!」
蕭初霽只是看了紫簾一眼,又回望裴聽晚。
本以為能從她的臉上看到心虛愧疚和不舍,結果她對他所說的話仿若未聞,毫無感受。
「母后」
他欲要再說些什麼,卻被裴聽晚打斷。
「夠了,本宮不想聽。」
蕭初霽:「」
他沉默不言,卻覺得自己的內心猶如被螞蟻啃食一般難受。
蕭濯池,他這個兄長,本該擁有父母疼愛,兄弟姊妹敬重,為這人世間最幸福的人。
差一步只差一步
他就已經得到了所有,而不是曾經擁有。
對他的愛,如今都已經轉移到了他蕭初霽的身上。
作為承受者的蕭初霽,已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傷和愧疚。
若是他不存在於世間,他的兄長或許就不會流落異鄉,想歸家不能歸,思父母不能見,不得有七情六慾,人間悲苦。
他這一生,活的太難了
以前的他一直覺得是蕭濯池的問題,是他不忠國家,不愛子民,不敬父母,不愛幼弟。
如今想來
他真該這般做。
不曾有人在意他,他也不會再在意這裏的一切。
「母后,兒臣不過是實話實說,他也是您的兒子,為何您對他全無關心愛護之意?」蕭初霽的胸口仿佛堵了一塊巨大地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裴聽晚眸色一厲,臉色變得冰冷嚇人
第204章:這些年她當真對蕭濯池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