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沒回來之前,她的意識里的記憶是,她一直都只在人間城裏待着,不曾去過別處,漫長的過着一成不變的日子。
湛露出現之後,她對湛露的怨念突然就被激發到了最強,她開始去找湛露。
當時她滿腦子都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要殺了湛露。
至於為什麼要殺了湛露,她當時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
那時候,她潛意識裏就是覺得湛露是她最恨的人。
端倪初始,是在蒼辰山那次,她敗給了湛露,傷的很重,就當時的情況來說,她根本逃不走。
可是後來她再次恢復意識時,卻不是在蒼辰山。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離開的蒼辰山,也不知道自己用什麼方式離開的。
但是整件事情就很詭異,很不對勁。
這之後,她便發現,她總是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一些她沒主動前往的地方。
這很不正常,她突然有了一個猜想,她過去或許並非自發的沉睡。
而是被人壓制了,這具身體的使用權,也不只她一個。
她匆匆趕來京城,只為了證實心魔是否和她共用一個身體的猜想。
最終,她得到了證實。
卻已經晚了,心魔已成氣候,她已經無力反抗了。
「湛露,我或許並不恨你,對你的怨念也或許並非是我的意識,而是有人強加給我的。」
滄海突然啞聲對湛露道。
湛露看着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戾氣。
有一些哀傷,一些頹然,多的卻是看透一切的釋然,這樣的滄海,是她從前沒有見過的狀態。
這或許才是滄海本來的性格。
滄海沒等湛露回答,繼續道:
「我被心魔利用了,她是故意激發我的怨念,想要用我的手殺了你。」
或許,她能修成實體也是心魔的詭計,是心魔促成的。
所以才會那般的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她根本不像湛露說的,天賦異稟,憑藉自己修成了實體。
心魔只是想要藏在她的軀殼之下,躲避追殺,養精蓄銳罷了。
「心魔用了兩百年的時間,招攬了一座城的魔,那些魔由她點化而成,法術同源,平時可以給她提供法力供她修煉。必要時可以成為她的養料,被她吸收殆盡。」
「那滿城的魔,都是她儲存的糧食。是她取之不盡的法力源泉。」
說到這裏,滄海頓了頓,而後語氣更加堅定了些。
「湛露,你要找的心魔,其實就在這具身.體中。」
「毀了這具軀殼吧,殺了我就能連同心魔一起殺死了。」
「若不用這個法子,現在的你,甚至是你們,殺不了她的。」
滄海與心魔共同存在這麼久,她清晰的感知到了,心魔已經靠着她的掩護,瞞天過海,超脫了法則的限制。
人世間的修者,已然拿她無可奈何了。
「心魔已經不是兩百年前的魔了,她已經超脫出了天道的限制。」
面對如今的滄海,湛露下不了手。
若是從前那個滄海,她可以毫不猶豫的下手。
他們本同源,在滄海說這些的時候,有一些畫面湧入了她的腦海中。
那是一座孤寂的城,寂寞無聲,城池空曠。
在城池的中央,有一座碩大的宮殿,滄海一個人在那殿中的軟塌上待了無數個年月。
心魔故意放任滄海修成實體,成為她的庇護之所。
那漫長的孤寂,卻只有滄海一個人承受。
或許是冥冥中與本體還是有一些聯繫,她好似知道,湛露把她留在人間的期望。
所以她坐在大殿的屋頂上,對着空曠的城池,給那座城取名叫人間城。
城池前的護城河取名奈河,河上是那座奈何橋。
甚至兩岸,都模仿地獄,種滿了黑色幽蘭,來替代彼岸花。
滄海其實不恨她,對她也並無怨念。
有的只是一份希望和本體融為一體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