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掌柜仗着自己在陶家有些資歷,背後又有二房給自己撐腰,所以也不買陶姜面子,將手中的茶盞往桌子上重重一磕:
「大小姐,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我瞧着老太爺這點產業遲早得折在你的手上!」
這話說得可就嚴重了,偏廳里的丫鬟婆子臉色懼是一變。
但陶姜卻沒計較趙大掌柜這話里有多少根橫刺,她每日早起必備的功課便是檢查自己頭頂的那一塊陰雲--
今日她抬頭一瞧,數值倒是沒有變化,只是陰雲都更深了一層,好不容易多出的一圈紅暈卻漸漸淡了下去。
又有刁民想害朕!
陶姜收回目光,臉上便多了幾分不豫,看向趙大掌柜的目光便如摔碎了的瓷器,眼梢處都露着沁血的光芒:
「趙大掌柜,我尊您是個長輩,所以給您叫個座看個茶。您來我這瑞雲院中有事就說事,沒事就回你的鋪子裏去!」
陶姜眼神一勾,讓趙大掌柜心頭顫了一顫,繼續說道:
「您大清早的來我這兒擺臭臉給誰看呢?怎麼的?我這院裏是有你的夥計還是有你的丫鬟?你是不是該擺好自己的位置再來跟我說話?」
說完,便死死地盯着趙大掌柜額頭上的川字紋。
陶姜曾在一本地攤心理學上看過--盯着別人的額頭沉默不語,會給對方造成兵臨城下的壓迫感。
不知是陶姜的話奏效了,還是這地攤心理學起作用了,趙大掌柜斂去了方才的疾聲厲色,轉過身去將歪到在一旁的茶盞擺擺正,眼底卻泛起一絲詫異和驚恐--
這長房嫡小姐並不像二房說的那般軟弱好拿捏啊!
自己與大小姐接觸並不多,不過是近日商行賬目上交流了幾次。
大多時候她也如一個尚未及笄的大戶姑娘一樣,側着頭認真傾聽,偶爾提出的問題倒是一針見血。
但怎麼也沒能從這副柳眉杏眼的芙蓉面下,看出她竟有如此厲害的嘴皮子。
竟讓他仍不住想用袖子擦一擦額角上的冷汗!
趙大掌柜硬着頭皮掃了一眼陶姜,見她仍是目光如炬瞪着自己的,不由心底發虛,雙腿竟不聽使喚地站了起來:
「大小姐我也是情急之下才說了那些話,也都是為陶家的鋪子着想啊!」
陶姜收回目光,緩了緩有些發酸發脹的眼眶。
地攤心理學果然有效,只是太費眼了些。
她並不搭理趙大掌柜,只聽他繼續往下講:
「大小姐,今日我們城東的三家藥行一開門,發現門口被人堆滿了草木灰。這冬日的西北風一吹,全吹鋪子裏去了。店外的客人不敢進門,店內的夥計只能顧着打掃。你說說看,這生意要怎麼做!」
說完,那眼角瞟了瞟陶姜。
「你可知道是誰做的?」
趙大掌柜一聽又起勁了,甩了甩袖子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冷哼了一聲說道:
「隔壁店鋪的夥計起板早,說是看到王三帶着幾個人駝了兩驢車的草木灰,全部堆在了咱們店鋪門口!」
王三?
陶姜想起昨日齊倉剛剛跟自己匯報過,顧氏身邊的孫嬤嬤與王三見面的事情,不由暗嘆一聲--
孔大聖人都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自己八字夠硬,竟然同時攤上了兩樣。
趙大掌柜見陶姜不再說話,輕咳了一聲,別有用心地說道:
「大小姐,我可是聽說前些日子您在府里戲耍了王三,導致他懷恨在心,現在全報復在咱們店鋪上了!」
趙大掌柜費盡心思鑄的一口黑鍋,終於逮着空卡在了陶姜頭上。
陶姜也不急,目光穿過門外稀疏的冬日陽光,冷冷道:
「我怎麼聽說這王三與我二嬸關係不清不楚,也不知為何又鬧掰了,這才反目相向。哦對了,也是這事氣得我祖父病重在床。這些話趙大掌柜不會沒有耳聞吧?」
趙大掌柜的金主媽媽便是二房顧氏,這種污衊自己主子的事情他當然不能認,當下便急着擺手說道:
「沒聽過,我當然沒聽過!」
陶姜唇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