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翌日凌晨,天光放白,陰山縣縣治灃渡城白水巷遺澤園裏,原先燒地龍的火坑改建而來的地下室,一條粗黑漢子悠然醒來。
他本是出身關內黑風寨的馬倌,現如今也算是城裏破有名氣的潑皮混混,姓馬,名德彪!
馬德彪翻身下床,雙腳自行套進棉鞋裏,本不想離開這棲身所在,無奈坊市「白水巷」打更的更夫就要回來了。
哪怕喝過早酒,用過頂飢的湯餅,拼床的床位還是要讓出去的,誰讓那更夫也姓馬呢!
馬德彪剛離開地下室,在遺澤園裏隨便取了根柳木棒子,就着冷冽的井水,捅進嘴巴里,擦拭積了一夜的牙垢。
姓馬的更夫就醉步踉蹌的走回來了,看到拼床的馬德彪,隨口招呼了一聲,與以往不同,丟下了一份干荷葉包着的湯餅火燒,徑自走進容身之所,倒頭就睡下了。
馬德彪咧嘴一笑,上前揭開荷葉包,憋了許久的頓時熱氣鋪面而來,夾雜着一股撈湯出汁,瀝乾湯湯水水的湯餅獨有的面香,浸透驢肉味道的火燒也是香氣撲鼻。
「還得是同姓之好!不過,昨晚給他帶的炒豆子、滷汁香乾,功勞也不小,竟然沒忘記回禮!」
馬德彪狼吞虎咽的吃過拼床房友帶的早飯,美滋滋的出了遺澤園的門。
途徑大門時,只聽城中鐘樓發出一聲「當」響,搖搖欲墜的門匾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掉了下來,好在沒有砸到這傢伙的頭。
馬德彪心裏一動,立即伸手推算:「卯時出門,喜神在南,大吉大利,怎麼會有意外發生,莫非今日並非黃道吉日?」
回頭一看,荷葉包沒有扔掉,馬德彪趕緊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摺疊收起,這才放下了心事。
再次經過門口時,順手扶了一把掉落下來的門匾,接連做了兩件小事,馬德彪心情鬆快多了,整個人甚至有神清氣爽的靈感。
「今日必定大發利市!」
白水巷有魚排、柴幫這兩條本地蛇,背後仰仗着高深莫測的陰山令,傳聞中大內第一高手葵花老祖賈公公的嫡親孫子。
馬德彪到了白水巷坊市入口,沿途看到不少江湖人,不管認識不認識,只要目光交匯,先點頭致意一下,總歸是不會出錯的。
坊市門口有露天茶攤,插着魚排的黑水旗,擺放着不要錢的雜葉茶,味道有些清苦,勝在喝過之後有淡淡的回甘。
魚排昨晚談妥了一座大魚塘,包了一整天,特意招募打魚佬,以捕獲的魚尾計工錢,坐下喝茶吃早點的江湖人真不少,都穿上了齊胸長的貼身水靠。
馬德彪幹過魚排的活,一整天在魚塘淤泥里待着,又冷又累不說,大哥二弟來了,就是想掏出傢伙方便一下,都有些麻煩。
柴幫的青木旗豎起來了,招募的不是進山砍柴的差工,而是接了衙門工房的差事,在城郭草市以外,打木樁建起外城城郭。
衙門的差事!
馬德彪高興壞了,工錢給的多不說,還能沾上葷腥,哪怕都是下水,好歹也有一口肉味。
這回,沒被魚排選上的江湖人不憂反喜,就是坐在吃茶的人看到柴幫的活,也有些心搖意動。
要不是已經穿上了貼身水靠,當場轉投過取的人,估計不會少數。
難怪柴幫的人姍姍來遲,原來是和魚排的管事有着默契,也對!畢竟魚排、柴幫兩家,都算是陰山令門下走狗!
露天茶攤裏面,魚排管事看到氣氛不對勁,不慌不忙的開口。
「今日包下的魚塘原本是李家的,早就轉給賈璋賈公子,出了魚獲一大半得孝敬上去。」
賈璋賈公子是誰?穿着貼身水靠的江湖人,剛開始都是發懵,沒聽說過陰山令還有這號人物,敢姓賈!
不過,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一個個瘋狂的口耳相傳,都喜形於色了。
魚排管事抬手喝茶,特意留了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