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不久前,城中白雲路水雲澗浴場,一夥以「余衙內」為首的該溜子,正把身體浸泡在奶白色熱湯里,享受着地火溫泉的滋味。
左右附近的浴友,身上雕龍刻鳳,有說有笑着談起白日裏的見聞。
說到哪家商鋪的買賣興旺發達,頓時人人眼饞心熱,談到哪座樓面的鋪租又提上去了,感覺可以過去多要一份茶水錢。
余衙內最近手頭寬裕,根本看不上這幾個小錢,認為三瓜兩棗就打發掉這些人了,簡直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浸過身體後,一幫人簇擁着余衙內,起身離開浴場熱湯,進了竹簾屏風隔開的推拿室。
嫌棄過來的師傅都是老頭,特意挑了個端茶遞水的妹頭過來。
這些妹子哪裏會認穴,辯識經絡,推氣過血,不過是尋常擠壓的手段,沒辦法,偏偏該溜子們就好這口。
好不容易,捱到暮鼓三響,申時一刻,該溜子們再不離開蘭室,就得加鍾加錢了。
余衙內才把手從推拿小妹懷裏收回來,怏怏不樂的起身帶頭離開。
水雲澗浴場可是縣主簿家裏的產業,本城赫赫有名的坐地虎,雖說是讀書人,卻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人,心田都因讀書讀壞掉了。
這夥人出了蘭室,徑自走進梅房,按照各自名牌取來衣物。
原來,進浴場前該溜子們換下的衣裳,都被人及時漿洗過,再用水熨斗燙乾爽了。
臨了,還撒了些薄荷葉揉搓的乾粉,穿在身上不僅有陣陣涼意,還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沒想到,梅房裏還有一伙人在更換衣物,彼此都是看不順眼的道上兄弟,不說先來後到,打個時間差,總得先出後進吧!
於是,一大堆幾十人擠在梅房裏,原本就有點逼仄,人擠人後,就顯得更加擁擠了。
再加上某些人有意無意的推搡,小小的口角之爭,很快上升到彼此辱罵對方的窒息女性親屬,甚至開始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最後,關於你我之間,誰的腦子不夠好使,該溜子們頻頻的呲牙咧嘴後,開始了大嗓門罵街比賽。
這時,一位看上去面熟,仔細想一想就不認識的生人,悄無聲息的進來了,高喊一聲余大哥別根他們一般見識,都是一群小娘養的。
此話不出口還好,剛出口就有人知道壞菜了!
果不其然,現場的地痞流氓,只要是妾侍生的,聽到這話實在是忍不了,紛紛動起手來。
以余衙內為首的該溜子,哪裏是怕事的人,一看到對面揮起拳頭,興奮的立即飽以老拳,馬上還以顏色。
反正出了事,都有餘公子買單,而這位余衙內名為典史的侄子,實際上是余瑞博不方便出面,干髒活的打手頭目。
按照余衙內的話說:咱家的錢,我是不會獨自享受的。
他也知道自己能力不夠,有如今的地位,全憑姨夫背後撐腰。
屬於那種賺一百兩銀錢,給兄弟們分九十兩的好大哥,哪怕有人受傷致殘,那安家費、燒埋錢,肯定會給的足夠多。
多到傷殘兄弟家的親屬,拿錢後都不好意思的那種多法!
這人順勢挑起事端後,轉頭就跳反到對方陣營里,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自家最大糗事被人當眾挑破的憤慨。
悍然充當着帶頭大哥的角色,帶頭挑起的這場混戰,不動手還好,剛起手就掄起王八拳,當場干趴下幾個余衙內身邊的該溜子。
一瞬間,地痞流氓陣營士氣大漲,也不管這人是不是自己人,一個個都是人來瘋,眼睛見血後都紅了。
噼里啪啦,一陣拳拳到肉的骨折筋斷聲,擁擠不堪的梅房裏,倒下一個又一個該溜子,或者流氓混混。
這時,這人趁亂接近余衙內,也不管他身邊始終有幾個人護着,伸手戟指,隔空輕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