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孫權在後來進行的內部穩定的戰爭中,曹操一直沒有進行干涉,這從客觀上為孫權成功平定江東的叛亂、鞏固自己的地位獲得了寶貴的時間。
《三國志·張紘傳》注引《吳書》云:權初承統,春秋方富,太夫人以方外多難,深懷憂勞,數有優令辭謝,付屬以輔助之義。紘輒拜箋答謝,思惟補察。每有異事密計及章表書記,與四方交結,常令紘與張昭草創撰作。紘以破虜有破走董卓,扶持漢室之勛;討逆平定江外,建立大業,宜有紀頌以昭公義。《三國志·張紘傳》云:後權以紘為長史,從征合肥。權率輕騎將往突敵,紘諫曰:「夫兵者兇器,戰者危事也。今麾下恃盛壯之氣,忽強暴之虜,三軍之眾,莫不寒心,雖斬將搴旗,威震敵場,此乃偏將之任,非主將之宜也。原抑賁、育之勇,懷霸王之計。」權納紘言而止。既還,明年將復出軍,紘又諫曰:「自古帝王受命之君,雖有皇靈佐於上,文德播於下,亦賴武功以昭其勛。然而貴於時動,乃後為威耳。今麾下值四百之厄,有扶危之功,宜且隱息師徒,廣開播殖,任賢使能,務崇寬惠,順天命以行誅,可不勞而定也。」於是遂止不行。從這兩段資料中可以看出,為了孫吳政權的穩固,張紘不但在幕後運籌帷幄,而且親臨前線獻計獻策。如此盡心盡力,難怪孫權會對張紘十分尊敬,同傳注引《江表傳》中說:「初,權於群臣多呼其字,惟呼張昭曰張公,紘曰東部,所以重二人也。」
張紘為孫吳政權立下的第四個功勞,是建議孫權建都秣陵。張紘認為秣陵「望氣者雲金陵地形有王者都邑之氣,故掘斷連岡,改名秣陵。今處所具存,地有其氣,天之所命,宜為都邑。」後來劉備到訪東吳時,也認為應該把都城定在秣陵,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孫權後來也實現了張紘的遺願——建都秣陵。司馬光的《資治通鑑》中也有記載:「初,張紘以秣陵山川形勝勸孫權以為治所」。拋開所謂的「地有其氣,天之所命」不談,一個國家的定都,本來就意義非凡。定都秣陵,符合「天子守國門」的原則,也表明孫吳發展、防禦的重點放在曹魏方向,是國家基本國策的一個表現形式。
張紘在還吳迎家的路上病故,臨終之時,曾經給孫權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張紘反覆告戒孫權「從善如登,從惡如崩」。信中的言語同諸葛亮的《出師表》有異曲同工之妙:自古有國有家者,咸欲修德政以比隆盛世,至於其治,多不馨香。非無忠臣賢佐,暗於治體也,由主不勝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憚難而趨易,好同而惡異,與治道相反。傳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言善之難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據自然之勢,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歡,無假取於人;而忠臣挾難進之術,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雖)則有釁,巧辯緣間,眩於小忠,戀於恩愛,賢愚雜錯,長幼失敘,其所由來,情亂之也。故明君悟之,求賢如饑渴,受諫而不厭,抑情損欲,以義割恩,上無偏謬之授,下無希冀之望。宜加三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大。
作為為孫吳政權草創、建立、鞏固立下汗馬功勞的兩朝元老,張紘沒有另外一名元老張昭的固執,動輒以顧命大臣自居,而是居功不自傲,「厚自挹損,不敢蒙寵,權不奪其志。每從容侍燕,微言密指,常有以規諷。」時時提醒孫權,語重心長,同時不忘君臣之禮,難怪孫權會「省書流涕」,傷心不已了,足顯一代名士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