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謊言簡直虛假得可笑,但她不能吭聲,得順着他演下去。
唯有沉默才能體現出末路窮途,所以她得讓拓跋霍相信。
沒有人發出聲音,一片寂靜。
拓跋霍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高喊:「小女娃,你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裴家祖上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有能耐便讓本將瞧瞧,不要總縮在石頭背後!」
他想着這句話總能逼出她,卻不然。
她能忍住。
拓跋霍不敢輕舉妄動,便持續罵着極為難聽的話,逼裴奈自己走出來。
裴奈一直忍着,因為不止要讓拓跋霍相信她是無路可退,同時她也需要拖延時間。
但拓跋霍的下一句話,真的過分到了極致。
「你可知道你伯父的手臂去了何處?曾揮舞過裴家槍的手臂......哈哈哈哈哈哈,也不過是被我拿去餵了狗!」
當時郭旻伯父的屍體運回朝陽時,的確是失了右臂,但當時橫屍遍野,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混雜在戰場的死人堆里找不到了,悲痛之餘也不曾有人多想。
可誰曾知......竟被這種小人掠去,侮辱至此!
她再也忍不了。
那便不忍了,就讓她用另一種方式拖延開戰的時間吧。
她想。
持着長槍,她闊步從巨石中走出。
銀甲在夕陽照射下散着光,異常地刺着敵方的眼。
她此前一直告訴自己,開戰了下手一定要狠,絕不能像往常比武,給對方留下活路。
可當時似乎一點也不需要提醒自己。
因為她......根本擋不住她的恨意!
這是多麼完美無缺的計劃,還能順帶讓她報了仇。
周偉國將軍看見她走出,怒目圓睜,趕忙叫她,卻叫不住。
逐北槍的槍鋒在沙地里拖着,從巨石叢間而出,劃出一串曲曲折折的線。
裴奈自顧自地往前走。
受到這種極致的侮辱和輕蔑,心裏壓抑着的悲憤止不住地往出涌。
她開口間,寒意逼人:「赤山之戰你勝之不武,贏得恥辱。與你卑鄙的獲勝截然不同,郭伯父他就算敗了,仍帶着榮耀!」
這話她要說給兩軍生死在天的戰士在聽,說給廣闊無垠的天地聽。
她緩緩走着,緩緩說着。
「你生得遲,未曾碰到過我父親,你侮辱逐北槍,因為你不曾見識過真正的逐北槍。如今裴家只余我一人,我是個女子,雖不才,卻也有義務......滅一滅你骯髒骨髓間冒出來的狂性。」
恨意沉了甸,並上家國離仇,她早已與這拓跋霍不共戴天。
逐北槍在她掌間甩了一輪,由後拖着,迅疾間,變成了尖峰之銳直朝着前方。
槍桿與大地水平,她弓了步。
「上三山逐北槍裴奈,請西寒孤刀賜教!」
雖然不能保證一定能把對面的西寒刀拓跋霍剿斬槍下,但她勢必要拖延時間。
拖到林華將軍帶兵圍至,拖到敵軍大亂之時。
眼前似有一道曙光,些乎晃了晃,告訴她,不遠,勝利不遠。
她相信。
拓跋霍駕馬沖了過來,以雷霆之勢,攜整個鄔族神國最鋒利的武器,上古神兵——鳴淵玄月刀,自她身側而過時,刀偏了斜下,欲斬之。
她仰身向前滑去,避開鋒芒,長槍跟着一掃,拓跋霍的馬兩蹄被斬,跌沖伏地。
他隨即跳下馬背。
就着跳馬的動作,拓跋霍一瞬凌空劈來。
刀氣森然,帶徹骨的寒意。
裴奈避開了利刃破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