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正是西門慶。
這西門慶一大早的就來王婆的茶館,並且還時不時瞟幾眼武大郎家的方向。
林柯用腳趾頭猜都能猜到,他一定是為了潘金蓮。
雖然他在清河縣裏有權有勢,但還沒那個膽子當街強搶娘子。
王婆見到西門慶,眯起眼睛,嘿嘿一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
聽見王婆的聲音,西門慶這才依依不捨地回過神來。
接着在王婆的引導下,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待他坐好之後,王婆這才嘴角微翹,眯着眼睛開口道:「大官人,剛才你在看什麼?當心把脖子扭折了。」
西門慶面看着王婆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來找王婆喝杯酒,暖暖身子的。」
「可有好酒好菜?」
「那可不湊巧,我家的貓丟了,我要去找它。」王婆一邊說着,一邊斜着眼看着西門慶,嘴角壓抑不住的笑意:
「我這貓啊哪兒有腥味兒就往哪兒鑽,膽子還小,怕被人家打斷了腿,就只敢隔着牆聞聞味兒。」
西門慶聽懂了王婆的話裏有話,但他也不惱,哈哈大笑。
王婆也跟着大笑起來。
林柯在一旁也聽懂了王婆話中的意思。
她說的貓是指代西門慶。
暗示西門慶膽子小怕惹麻煩,只敢在這裏偷偷看着潘金蓮,不敢上前。
林柯還從中看出,這王婆是在激西門慶。
要是西門慶就這樣看着,不來點兒實際行動,那王婆還怎麼說媒,怎麼賺錢呢?
不過武大郎的哥哥武松是衙門新的都頭。
而他只是一個商人。
雖然西門慶和知縣關係好,但為了一個女人得罪了武松這個都頭,實在是太不划算了。
王婆卻不管這些,她只管賺錢,至於西門慶和武松之間怎麼樣,她一點兒也不關心。
林柯收回思緒,不再管他們兩人,而是將視線轉向武大郎的家內。
現在時辰還早。
潘金蓮正用木棍在灶台上擀壓白色的麵團。
這需要不斷地重複,還要使勁兒。
不一會兒,潘金蓮的額頭上就都滲出了汗珠。
而在灶台的下方,武大郎正在劈柴,然後將劈好了的木柴放入灶洞之中。
灶洞內的火也隨之更加猛烈起來。
他們正在蒸炊餅。
蒸炊餅和林柯前世中的蒸饅頭差不多。
都是揉麵團,然後一個一個分好,放入蒸籠里蒸。
「做這麼多炊餅,幾時能賣得完?」潘金蓮一邊擀壓麵團,一邊說,語氣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埋怨。
武大郎手起斧落,又劈好一個柴:「能多賣幾個算幾個。」
「咱們家吃穿又不缺,還有叔叔官府的補貼,夠用了,何必這麼勞苦?」潘金蓮眉頭微皺,手中更加用力地擀着麵團。
武大郎沒有注意到潘金蓮的異樣,放下斧頭,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木棍,繼續擀起了麵團:
「我想多賺些錢攢起來,早晚托王婆給我兄弟說門好親事。」
聽見武大郎的話,潘金蓮面色一怔,神色暗淡。
那雙原本波光粼粼的眼睛,此刻卻因驚異而睜得圓大。
她的心臟仿佛漏跳一拍,呼吸都幾乎停滯,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有千斤重石在擠壓着她的肺腑。
但很快,潘金蓮強壓內心的波瀾,讓自己恢復了平靜,面無表情地說道:「是叔叔托你的?」
說着,她將已經擀壓好了的一個個小麵團放入了蒸籠之中。
武大郎瞧了瞧窗外的天色,見天已經亮了,手中的動作不由得加快:
「兄弟都這麼大了,在縣上好歹也是個人物,這孤零零的,我這做哥哥的怎麼能不管呢?」
潘金蓮嘴巴微張,卻又說不出什麼,便沒再說話,專心致志地繼續忙活。
一刻鐘之後,武大郎用扁擔挑起裝滿炊餅的籮筐就出門了。
此時外面下起了鵝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