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淵端量着這封素箋,扭頭看向東邊方向。
他隱隱覺得,這素箋上的氣息便是那個方向而來,寫信之人應該是一位女子。
上面浮着淡淡的香氣,輕微之極,卻瞞不過超感。
他信步出了衙門,朝着東邊漫步而行,一直走到東城門。
過了這城門就到了外城,便停住了腳步。
隨後往回走。
九離神教看來還守着誓約,沒進玉京。
如果真進了玉京,那才是大麻煩。
他去了監察司,直接到自己一直去的屋子。
馬天和一臉諂媚笑容上來將他迎進去,然後被吩咐弄一些澄心教的消息。
馬天和很快搬了幾個卷宗匣子過來,然後又拿來了朝廷與大貞使團的接觸記錄。
楚致淵先看了一遍澄心教的消息。
澄心教講究的是心為一切,心外無物。
地獄與極樂世界僅在一念之間,一念轉則天地變。
所以講究澄心息念,不被世俗紛擾所迷,看清世間迷妄,享受真正的大安寧大愉悅。
不假外物,不依賴外物,所以要損之再損,剝奪外物對心念的影響,從而更利於心的澄澈。
這是一個講究苦修的教派。
在玉京城內有極高的威望,有眾多的信眾,那些生活不如意與生活如意的都覺得自己煩惱無窮,需得澄心。
褚雲賢比自己想像的更有影響力,在信眾與教派弟子之中,威望極高。
自己先前對待他的態度,如果被信眾與澄心教的弟子們看到,一定會難以接受,憤怒之極。
楚致淵看完了所有澄心教最近的消息,都沒有九離神教的影子,看的都是澄心教有哪些信眾與教眾。
有四大長老,六大使者,八大護法。
教壇僅在玉京便有兩座,東城一座,南城一座。
北城與西城一個是皇宮,一個是權貴府邸,各宗派都不在那裏設教壇與分院。
楚致淵看罷,感慨這澄心教比真一教與厚土教更強,估計有他們兩倍的規模。
當他看到大景朝廷重臣與大貞使團的接觸記錄之後,臉色越發沉重。
從這些記錄里看得出來,面對大貞使團矢志不渝的堅持,大景重臣們正在軟化,快要答應下來自己娶大貞公主。
看罷這些,楚致淵看看四方館的方向。
大貞如此堅持,真的只是想耽擱自己的修行?還是有別的目的?
大貞越堅持,大景越不該答應才是。
可大蒙使團便要到了,大景朝廷重臣們有點急了,堅持不了太久就要答應了。
兩權其害取其輕,比起破壞大景與大貞的聯盟,自己這個慶王府世子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如果自己是大宗師,他們還敢如此嗎?
他神情冷肅,緩緩放下這些卷宗。
心下決定,明天過後要繼續閉關。
有了龍血珠後,自己完全可以閉關苦修。
他想到這裏,起身便要離開。
馬天和忙相送,低聲道:「世子爺,那件事已經開始調查,不過因為路途遙遠,恐怕一時半會兒沒結果。」
楚致淵頷首。
大烈與大景隔海,去一趟要在船上飄半個月。
馬天和繼續說道:「司主說了,功勞方面絕不會虧了世子。」
「我相信冷司主。」楚致淵露出笑容。
「世子爺如果成就宗師後,可以來敝司。」馬天和低聲道:「司主說,只要世子爺願來,直接從堂主做起。」
楚致淵一笑:「說這些就太早了,司主太心急了吧?」
馬天和道:「司主也是求賢若渴,司主向來是一言既出,絕不違諾,世子爺盡可放心。」
「我是相信司主的,不過,此事我要多考量考量,短時間拿不定主意。」
「是。」馬天和忙點頭。
他不明白司主為何這麼早就開始拉攏淵世子。
淵世子想成宗師,還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吧?
——
康國公府
東側第四進院落的一間,佈置雅致的小院內,宋天海正在空地上練劍。
他神色冰冷,目光冰冷,霍霍劍光瀰漫着森然殺氣,似乎要殺盡天下人。
腳步聲響起,一個清秀的侍從輕手輕腳的進了院子,站在一旁沒說話。
看宋天海一直在揮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終於忍不住,輕咳一聲。
「說!」宋天海冷哼。
「小公爺,我聽到一個消息。」
「再賣關子,小心你的胳膊!」宋天海冷冷斜一眼過來。
清秀小廝摸了摸自己肩膀,似乎被劍刺的傷口猶在,仍在疼痛着,忙道:「聽說安國公府的小姐正在鳳凰大道的胭脂鋪買胭脂。」
宋天海倏的衝到他近前,劍尖抵在他喉嚨前,身子前傾瞪着他,冷冷道:「果真?」
「小公爺,小人也是聽說的。」小廝忙後退,卻被劍尖追上,只距離兩寸,隨時能刺進來。
劍尖的寒氣讓他喉嚨起了雞皮疙瘩。
嚇得他臉色發白。
宋天海緊盯着他的雙眼,似乎要看透他心思,緩緩收了劍,冷哼道:「是誰告訴你的?」
「趕車的老孫他剛剛趕回來,順嘴說了一句,畢竟那蕭姑娘那般美貌,一見便記住了。」
「哼,再私下議論蕭姑娘,你們自己扇嘴巴!」
「是,再也不敢了!」
「滾蛋!」
「是是。」清秀的小廝忙不迭的跑開。
宋天海站在小院內,抬頭看向天空,又看向鳳凰大道的方向,眼中漸漸泛起亮光。
他對於這種小道消息原本是很警惕,可一聽到蕭若靈的名字,眼前頓時閃現出蕭若靈絕美的臉龐,深邃迷離的雙眸。
顧盼之間勾魂攝魄。
他的心不由的灼熱,沸騰,恨不得背插雙翅,瞬間出現在蕭若靈的身前,能親眼看看她。
他來不及回屋換掉勁裝,長劍歸鞘,轉身便走。
「小公爺」院門口外面四個護衛頓時攔住,卻被宋天海直接一把推開,大步流星往前。
「小公爺,請別為難屬下們!」
「滾開,再攔着,休怪我無情!」
「小公爺」
「啪!」宋天海一巴掌將極力阻攔自己的護衛扇翻,繼續大步流星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