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上路整整三日,饒是路趕的不急,可江櫻的情況卻還是不太好。
或是因為路途顛簸加上天氣燥熱的緣故,這幾日來她很難吃得下東西,還經常性的頭暈泛嘔,精神萎靡的厲害。
中午停下歇腳的功夫,晉起過來了一趟,瞧見倚在榻上的那張已是吐的蠟黃的小臉,半點沒有往日的活力,心就好像被人狠狠揪了起來,立即召了軍醫來診,然而軍醫給出的說法卻和前兩日的無異,只說是身體底子不好,再加上暑氣侵體,一時適應不了顛簸的路途。
又說只要挨過這幾日,待身體適應了,便無礙了。
晉起聽着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這種無能為力又無法代她承受的感覺在他心頭化作了一團無名火,燒得他十分煩躁,可偏生心知不是軍醫無能,沒有牽連的必要,故而只有揮手將人遣退了下去。
轉而又問雲璃可有按時伺候江櫻吃藥,以及今日的狀況是否比昨日好些云云。
雲璃皆仔細地答了,藥是一日兩劑的按時在熬,今早吃了一碗白粥,似是比昨日的滴水未進好了一些。
答話間,卻也是滿面愁雲。
晉起聽了未再多問,只交待她好生照顧着江櫻,一旦有什麼情況立即讓人通知於他,便沉着一張臉離去了。
沒過多大會兒,馬車重新駛動,雲璃只聽車外有侍衛說道:「嬴將軍方才下了令,今日天氣悶熱,下午便不趕路了,約是有半個時辰便能進雲州城的地界——讓大伙兒好好歇一歇,明日趁着涼爽再繼續趕路。」
雲璃聞言好生鬆了一口氣。
如此也能讓姑娘好好地緩一緩了。
「姑娘再忍一忍,再有半個時辰便進城了。」
昏昏沉沉的江櫻似是應了一聲,卻又像是夢囈。
恍惚間,自顧自地嘀咕了幾句。
大約是:方才晉大哥是不是來過了,怎麼能讓他見着自己這副模樣,以及她之前來的時候能吃能喝能睡。不曉得多健康。
再有就是:再這樣下去,受罪不說,一路上得少吃多少東西?
她的聲音極低,雲璃卻聽得清楚。哭笑不得地道:「姑娘別絮叨這些有的沒的了,還是省些力氣好生歇息吧!」
江櫻用來回答她的,則是一陣極其無力且幽怨的嘆氣聲。
……
如此走走停停緩慢地趕路的情況,約是持續了十日之久。
好在天氣悶熱,將士們本也不願急趕。如此倒是樂的輕鬆。
只是沒事幹的時候,總愛在暗下討論,這路究竟為什麼趕的這樣慢,且京中還不曾來信催促過。
「肯定是嬴將軍顧慮大公子唄,大公子腿上的傷,可還沒好全呢……想必也是晉公的意思。」
「我看可不像是嬴將軍的意思……」
「那是誰的意思?」
「還用問嗎,現下軍中除了嬴將軍,能做主的不只有二公子一個了嗎?」
有人忽然放低了聲音,嘀咕了一句:「二公子可不是個慢性子……」
晉起的確不是個慢性子,但士兵所真正想表達的卻是:二公子可不會如此顧忌大公子的傷勢。
只是晉起在軍中威望日高。這種話他可不敢明目張胆的說出口給自己沒事兒找削。
「……據說是那位姑娘身子不好,經不得連日趕路奔波……」
「啊?真的假的?」
「那咱們二公子可真夠憐香惜玉的啊,哈哈……」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什麼來頭?你們瞧見過沒有?」
「有二公子的人守在車旁,誰敢去瞧?」
「瞎胡說什麼呢!沒事兒乾的就去驛館後頭操練去!我看你們是閒出毛病來了!」一個統領模樣的男人走了過來,沉着臉吼了一句,士兵們便一窩蜂地散了。
走的遠了些,才哈哈笑着說道:「太陽這麼大都能把人給烤焦了,誰沒事兒去外頭操練,不如回去沖個涼水澡睡個好覺!」
「兔崽子。」男人笑罵了一聲,而抬起頭來望了望門外烈烈的日光。卻也不禁皺了眉,倍感煩躁。
「眼前都要到乞巧節了,立秋也有十多日了,可暑勁兒卻是半點也沒覺着消下去……往年的這個時候。可少見這麼大的日頭。」
驛館二樓,一間開了窗的房間內,華常靜擰着眉頭嘆氣說道。
正在竹簾下教着阿菊繡蝴蝶兒的雲璃聞言也跟着道了句:「可不是嗎,此處又是北方,往年就是酷暑時節,也是少見這麼熱的天兒的。」
「成日不是趕路就是悶在驛館裏。真是無趣的很。」華常靜吃了口涼茶,看向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不肯動彈的江櫻,忽然笑道:「倒是可憐了你,十來日的功夫,瘦了這麼一大圈兒,待回到京城被孔先生一瞧,指不定要怎麼罵我呢!」
當初出門的時候,可是打着散心吃東西的名號,才將人給哄了出來的。
江櫻聞言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一副蔫蔫兒的表情,又扭了回去。
「華姑娘就別打趣我家姑娘了,就從昨日起才算不吐了,現下是連跟您鬥嘴的力氣都沒有。」雲璃護着自家姑娘,與華常靜說道。
「哈哈,我可不是在打趣她,我是真怕自個兒回去後沒法子交待!」華常靜笑着自椅上站起身來,來到床沿邊彎下身去,拿手撥了撥江櫻散亂的頭髮,道:「這臉色瞧着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可成日悶着也不是個辦法,連個氣也不透。總要出去走走才能把精神給找回來,要不我領你出去逛逛?」
「小姐,這個時候出去不是找罪受嗎?」阿菊哀呼道。
外頭的太陽那樣烈。
江櫻雖然沒有說話,但用翻白眼的實際行動給予了華常靜回應。
「誰說現在出去了,我說明天晚上,明日不是乞巧節嗎,剛巧晉家軍要在此處停留兩日避暑,那咱們也出去湊湊熱鬧去——」華常靜一面撥着江櫻的頭髮,一面笑着說道。
「這個好!」阿菊欣喜地丟下針線,贊同的撫掌,道:「咱們可以去放河燈。吃巧果!自打從上路以來,可都沒有出去逛過了!」
「怎麼樣?」華常靜又朝江櫻問道。
江櫻也有些意動,畢竟接連躺了這些時日不曾走動過,但自己渾身乏力。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故而只能弱聲道:「明日再看吧。」
再養上一日,看看明日的身體情況如何罷。
這些日子過的昏昏沉沉的,倒是不知明日就是乞巧節了。
乞巧節啊……
不知道晉大哥明日有沒有空陪她一起出去轉轉?
這麼想着,江櫻忽然有了胃口,晚間的時候竟是吃下了一個饅頭。另喝下了兩碗補氣血的山藥紅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