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握住他一隻手臂,被帳外火光映照的雙眸閃爍着燁燁紅光,他沉下了聲音道:「這裏交給我,你只管帶人衝出去!務必要將援軍帶回來——」
宋元駒重重一握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我一定將援軍帶回,我回來之時,你必要頭一個出來迎接我!」
誰都不會死,都必須要活着!
……
「主帥,晉家軍已成瓮中之鱉,折損約是我軍的五倍之多,還需再增派軍力嗎?」
韓家營帳中,韓呈機正盤腿坐在一方棋盤前,自己一手各執黑白子,凝眸望着棋盤上的局勢,似陷入了深思。
前來回稟戰況的士兵久久沒有得到他的指示,一直維持着等待令下的姿態,不敢重複出聲提醒。
「韓刺史,如今情勢大好,應當儘快擬定招降之策,可不是您下棋的時候!」沙啞可怖的聲音隱隱充斥着不耐。
「招降。」韓呈機似終於回神一把,左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手下的棋盤之上,聲音平淡如水地道,「招什麼降。」
「不招降?韓刺史莫在說笑不成?晉家軍雖處於劣勢,但若當真逼急了,對韓家軍亦會造成不可估量的重創,韓刺史難道想一直同他們僵持下去,直到對方援軍趕來救局嗎?」
整個人都籠罩在偌大的黑色披風中的人目色冷冷地說道:「據我的眼線回稟,晉家軍主帥已帶了一支隊伍突圍,定是請援軍去了——不管他是死是活,能否出得了軍營,現如今晉家軍群龍無首。又遭突襲,正是渙散之時,我再讓我安插在其中的頭目們從中渲染一番,性命關頭,讓他們歸降並非難事!」
「縱然那宋元駒能夠活着請回援軍,屆時局勢已定,他亦無力回天!如此一來不光是阮平輕而易舉落入囊中。還能大挫晉家的威風!」
黑袍人越說越激動。似乎格外享受勝利帶來的興奮。
韓呈機卻對他的興奮視若無睹,依舊那副涼薄的口氣。
「我不需要會背叛的東西。」他說道,又落下一枚黑子。
黑袍人聞言一陣冷笑。
「兵家之道。韓刺史到底是涉獵不深。大局當前,還是不要太過率性而為來的好。」
韓呈機接連落下三子,動作不急不緩,眸中一派平靜地吐出了四個字來。
「放火燒營。」
「什麼!」黑袍人聞言大驚。
他要用這種法子將晉家軍全數殲滅在阮平?
「萬萬不可!此舉不僅對我軍無利。更會讓天下百姓對韓家軍寒心!必定還會惹怒到晉家!」
招降等同給晉家一記耳光,讓他們士氣難振。而用這種慘厲的方式進行屠殺卻只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即刻傳令下去。」韓呈機的目光終於從棋盤上移開,望向那在原處等待示令的士兵。
接觸到他的目光,士兵只覺得一股冷意自腳底陡然攀升,他幾乎是畏懼着應下。退出了營帳去。
「韓刺史到底想要做什麼!」黑袍人忍無可忍地發聲質問道。
這哪裏是要打仗,哪裏是爭奪天下的樣子!
分明就是拿這天下做棋盤,僅供他一人隨意擺佈或撥亂!
「晉家軍營中有近千名我的親隨!韓刺史當真要以火燒營。可是根本沒有要同我合作的誠意嗎!」
「你想要什麼誠意?」韓呈機緩緩站起了身來,卻並未看向他。只道:「你若想離開,無人阻攔。」
黑袍人暗暗攥緊了手掌,滿布疤痕的眼皮下一雙眸中俱是忍耐。
韓呈機已離開了營帳而去。
帳外守着的士兵悄悄喟嘆着。
「主帥當真下令放火燒營?」
「是啊,不知主帥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傳出去,咱們韓家軍殘的名聲只怕是從此後要坐實。」
「這麼多場仗打下來,主帥哪回不是兵行奇招?沒準這回也是有着其它的算計呢,咱們就不要瞎胡猜了……」
「只是這樣一場大火若真的燒下去,怕是三天三夜都燒不完吧?」
……
「怎麼突然靜下來了?」
晉家營帳中,石青一陣警覺。
外間的打鬥嘶喊聲似乎在逐漸地減弱。
460:大火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