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刻鐘的時間,整個長洲書院都已經知道了顧濯退學的決定。
那座負責處理相關書院事務的大殿外,此刻已然擠滿了人,找不出半點縫隙。
就連殿外那幾株大青樹都被學生們的身影壓得搖搖欲墜,更有甚者試圖爬到屋檐上試圖揭瓦窺得大殿內的畫面,結果當場就被師長狠狠訓斥了一頓,揪着脖子丟了下去一時之間,人仰馬翻,場面無比混亂。
與往常時候不同,此刻殿內與殿外一樣的吵鬧,因為今天輪值的那位書院教授刻意沒有開啟陣法,維持該有的安靜。
「這不是一件小事。」
坐在書桌後的那位書院教授抬起頭看着顧濯,神情凝重而認真,問道:「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做出退學這個決定嗎?」
無論是誰無故前來退學,都會得到這樣一句詢問,但今天終究是不同的,因為這句話里還摻雜着殿外的無數聲音。
那些對顧濯抱有仰慕與敬意的同窗學子,此刻都在大聲吶喊着,不敢置信地追問着,堅定認為自家師兄是遭受了林挽衣不擇手段的險惡脅迫,被迫無奈才會做此決定。
這些聲音猶如潮水,層層疊疊,撞入此間。
任誰面對這場面,心裏多少都會生出些許動搖,不再堅定如一。
「可以。」
顧濯點了點頭,臉上找不出一絲的異色,仿佛聽不到殿外的浩大聲浪。
從林家前往長洲書院的路上,林挽衣不曾與他談過半句有關此刻的話,要求他以什麼樣的理由來闡述退學這個決定,一切全由他自己決定。
這即是報還以李的信任,亦是她着實好奇顧濯會給出一個怎樣的理由。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那位教授神情更加凝重,聲音低沉至極。
「因為我不喜歡被欺騙,更不喜歡在書院這種教書育人的地方學習如何撒謊。」
顧濯的聲音十分平靜,聽不出半點情緒,近乎敘述。
那位教授愕然不解,心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書院哪位教授開了這堂課,他怎麼不知道?
林挽衣眨了眨眼,眸子裏頗有訝異,心想長洲書院竟還有這樣一門課的嗎?
這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匆匆腳步聲,是那位劉姓教授到了。
與此同時,顧濯恰好轉身望向後方,因笑容溫和而顯得格外坦誠。
「你早上和我說過的,此事罪不至死,我應該沒記錯吧?」
殿內一片沉寂。
那位坐在書案後的教授隱約明白了些什麼,表情變得無比複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片刻後,忽有掌聲響起。
啪。
啪。
啪。
每一道掌聲都像是打在此間眾人的臉上。
那是林挽衣正為此而熱烈鼓掌。
殿外的聲浪消失了,但不是長洲書院的師生們已作鳥獸散,而是因為陣法的開啟。
劉姓教授到了,副院長也到了,顧濯與林挽衣本就在此,還有今日輪值的書院教授與教習們所有與退學一事相關的人都已經在場。
副院長自然也聽到了顧濯最後的那句話,於是明白自己的謀劃從一開始就已經被看穿了。
「無論如何,這終究是長洲書院內部的事情。」
老人的目光落在林挽衣身上,冷漠說道:「煩請林姑娘先行離開。」
「我的確不是長洲書院的學生,也不想是,但我是顧濯的親朋摯友,便沒有道理讓他孤身一人留在這裏,遭受可能存在的不公平待遇。」
林挽衣似笑非笑說道:「或者院長大人您是準備動手趕人?」
顧濯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站在了她的身旁,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場間氣氛更顯詭異。
副院長沉默片刻後,最終還是沒有出手,視線也從林挽衣的身上挪到了顧濯的眼睛裏。
老人認真說道:「我不會同意你退學的申請,而你想要的那樣東西其實存在商量的餘地,你做事不必如此決然,不給自己留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