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聯繫上院長?」
劉姓教授的神情茫然至極,下意識望向副院長,希望從他這裏得到一個堅決否定的回答,好讓自己提起來的心安定下來。
副院長卻沉默不語。
緊接着,劉姓教授再看到那位趕來傳遞消息的同僚,臉色在這剎那間變得蒼白起來,於是知道顧濯話里說的都是真的。
「這樣的謊言。」
顧濯看着副院長,搖頭說道:「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的意義。」
就算陳遲沒有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只要副院長在他面前說出這句話,他依舊能夠直接得出這個的結論。
人在撒謊的時候,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極細微處的變化,這些難以發現的細節,對顧濯而言卻是如此的明顯——因為那些源自於萬物的聲音,幾乎每時每刻都徘徊在他的心湖之上,向他不停地嘮叨着自己的發現,以此邀功。
「原來您剛才在撒謊啊~」
林挽衣一臉驚訝模樣,很是擔憂說道:「那這枚通聖丹院長大人大概是用不上了呢,書院還能賣給什麼人呢,我得好好想想呢,提前尋思個辦法阻止才行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在很多地方刻意加了個呢字,咬字發音也刻意加重着,就像是拎起了一把錘子,把呢字當成一口口釘子,不停地敲進副院長的胸膛里,好讓老人的心臟血流不止。
顧濯在旁說道:「不用擔心,沒人會買的。」
林挽衣聞言頓時鬆了口氣,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聽着這幾句話,長洲書院的另外兩人尚且還好,唯獨副院長的臉色越發來得鐵青,比之當眾被迫吃馬糞還要難看上數分。
就在老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拋棄顏面,繼續先前那場已經結束的談判時,忽然聽到了三個字。
「送客吧。」
林挽衣的聲音很是溫和,禮貌至極。
伴隨着話音的落下,早已站在一旁的林府下人立刻來到副院長身前,示意請走。
副院長置若罔聞,目光落在顧濯的身上,安靜片刻後,沉聲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顧濯與老人對視片刻,平靜說道:「體面一些吧。」
副院長聽懂了,就此轉身離開,說道:「我明白了。」
不知為何,一直以來十分注意外表讓自己顯得精神奕奕的老人,在說出這句話後一瞬間突然變得蒼老了許多,即是眼眸里的渾濁和身形上的佝僂,亦是氣息與精神的一落千丈。
偏廳里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明白,長洲書院那顆通聖丹的去向,在這一刻已經徹底定下。
夜色已至。
林挽衣轉身離去。
顧濯隨之而行。
在前往書樓的路上,兩人一直沉默,直到最後才說起了話。
顧濯偏過頭,看着林挽衣的側臉,認真說道:「謝謝。」
「啊?」
林挽衣微微一怔,然後高興地笑了起來,笑容宛如春日融冰,夏花盛開。
少女輕揮衣袖,聲音清脆而利落:「不客氣!」
翌日正午,一個令人震撼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整個望京。
以副院長為首,長洲書院十六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決定自行引咎請辭,在老人們親筆所寫的辭書上,有着一個共同的理由。
——即深感自身在處理顧濯退學一事上存在重大的失職,更在與此相關的許多問題上的決定有失師德,故而再無顏面在長洲書院中繼續逗留下去。
一般而言,在自行請辭的辭書之上,請辭之人通常會為體面二字對自己所作所為進行含糊,而收到辭書的人往往也會接受這種含糊,算是彼此之間的心照不宣。
畢竟事已塵埃落地,沒有窮追不捨的必要。
在長洲書院面臨危機之時,這群半輩子時間都耗在了書院裏的老人們,最終還是放棄了逃避,選擇正面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沒有再自欺欺人下去。
昨日與顧濯吃飯的那位望京當地官員,得知此事後表情不由變得十分古怪,心想昨日我才和你說要向長洲書院施
第三十九章 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