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嶺橫斜,直插入雲。
山腳下,是大片平原與鐵路。
鐵道線上,一輛輛火車正在進出,有拉着煤礦的、有拉着木材的,就是沒看見拉人的,鐵路兩旁,原本只有一個小隊負責交替巡邏的鬼子兵忽然變得人來人往,讓人分不清人數。
許朝陽趴在山頂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卻一聲不吭。
「朝陽?」
自打上次常戰對許朝陽的稱呼變了以後,就一直在叫他『朝陽』,好像倆人的敵對關係消失了似的,只能在山裏相依為命。
「咱們這是讓人賣了。」
常戰這兩天也不踏實,如果不是他們提前到了這片區域,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情況,甚至這兩天已經開始有鬼子的軍車巡山了,他們還看見了裝甲車在能夠通行的路段不斷巡查。
「有什麼方法能和對方聯繫上,讓他從其他路線回冰城麼?」
此刻,許朝陽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常戰只是不停的搖頭。
「平常都是反日會和他們聯繫,咱們就是拿消息幹活的」
常戰情緒剛剛低落下去,卻又轉頭看向了許朝陽問道:「這是多少鬼子?」
「一個中隊。」
許朝陽估算鬼子的數量,從不看人數,而是看裝備配置,光是遍佈車站周遭的迎頭重機槍就有四挺、尾部還有一挺,另外,通過許朝陽他們的監視,還在這批鬼子趕來之後,看見了對方往左右兩個山頭各佈置了兩挺,加在一起,共九挺野雞脖子擺在外面,在一個破車站嚴防死守。
除此之外,許朝陽還發現在車站後面十分不顯眼的山林里,時不時有日軍進出,他懷疑,那兒是鬼子的炮兵陣地。
最關鍵的是,這只是你能看見的!
按照鬼子的作戰習慣,一旦設下了圈套,就絕對不會只有一個中隊參與,沒準他們身後的平原上早就佈置下了封鎖網,如此可以做到哪怕這個中隊出現了問題,也能通過後續部隊的層層推進將所有反滿抗日份子宛如浪潮一般徹底淹沒。
即便淹沒不了,也可以通過這種推進,將反滿抗日份子逼出黑省。
許朝陽笑了。
「你樂啥?」
常戰納悶的問着。
許朝陽這才說道:「放心吧,這不是咱能體會的待遇。」
「啥?」常戰沒聽懂的問着。
「應該是鬼子打算和哪方面的主力交手,才會佈置下如此大的陣仗。」
常戰難以置信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十人兒,最可氣的是,他屁股後面還跟着個娘們,有帶着娘們的主力部隊麼?那除了他們,誰還會在這種情況下,鑽進山里來尋死呢?
許朝陽不再繼續往山下看,而是翻身靠在斜坡上,仰頭看着天際說道:「這種感覺還真他媽好,咱要是有一天也能讓鬼子開這麼一桌,可妥嘍。」
「你有病吧?」常戰叫罵着回了一嘴。
許朝陽只是笑而不語,對於他上輩子的心愿,常戰是不可能了解的,但,此時此刻的許朝陽也的確想不起來在黑省地面上還有誰值得鬼子下這麼大的心思。
童蒙伸手扒拉着餘明浩:「耗子,咱到底是讓誰給賣了?」
餘明浩氣的差點沒踹他,一點好臉兒都沒給的回應了一句:「死腦瓜骨兒啊?你去冰城見誰了不知道啊?你跟誰說了咱們的事不知道啊?裝什麼傻!」
童蒙問餘明浩,是餘明浩乃大戶出身,平時說話什麼的還算客氣,可這回不一樣了,他根本沒得罪這小子,卻無緣無故讓人罵了一頓。
「不可能!」
童蒙就像是讓人刺激了似的,哪怕看見了這一切,依然無法相信的說出了這句話。
屈勇在旁邊損他說道:「你再大點聲,底下的鬼子還沒聽見呢。」
童蒙那腦袋瞬間就耷拉了下去,因為正是一頓罵、一頓損,讓他徹底想明白了。
如果他們沒有被出賣,冰城反日會就會在山裏的常戰他們消失後第一時間離開,王嘯身為一個地下工作者,絕不可能冒着危險去見他,這是紀律!
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去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