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聽完周清南的話,程菲一雙晶亮明眸茫然地眨巴了兩下,第一個反應是自己聽錯了。
「找我?」她豎起一根食指指着自己,語氣里透出幾分難以置信,向對方確認。
周清南垂着眼皮看她,左手轉着白玉珠,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回答:「嗯。」
程菲奇怪:「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周清南隨口說:「我想找一個人,貌似不難。」
程菲一下警覺起來。
認真細算,她已經連續得罪這位大佬兩回。第一次是在廢棄汽修廠抓他當冤大頭,第二次是昨晚她走錯包間把他當成相親對象,勸他從良。
他們之間,用一句「積怨已久」來形容,半點不過分。
so,有了這些前提條件,他此行找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這麼思索着,程菲的心裏不由一陣發顫,但還是竭力裝出副無所畏懼的鎮定樣,道:「周先生,我知道前兩次我把你得罪得不輕,害你在手下人面前折了面子,你對我很不滿、有怨恨,我其實都理解。」
周清南這會兒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皮子微耷,正自上而下瞧着眼前的姑娘。
五月初,春末夏初的時節,陽光卻晴好得有了盛夏之勢,層層金光帶着炙烤般的溫度,吻上她白皙明艷的臉蛋。
她渾身膚色天生呈暖調,瓷白里暈出勻稱柔美的淺粉,底色便是溫良嫵媚的。五官也同樣出彩,細長的眉和杏仁兒似的眼,瞳孔烏黑明亮,機靈活潑,像揣着滿肚子的小算盤。
他沒吭聲,照舊倚着車門側頭垂眸,好整以暇看她發揮。
程菲此刻心跳飛快慌張得很,沒敢看他的臉,只能一個勁盯着他微敞的領口瞅。
——瞧瞧這人衣服領子下面露出的一小塊兒,也太白了吧?
「可是我認為,盜亦有道,您老是這樣莫名其妙冒出來嚇我,對我進行一系列的精神折磨,實在是有點欠妥。」
——不過白歸白,再瞧襯衣底下那鼓囊又緊碩的胸肌輪廓,嘖嘖,還挺有料。
「我看你也是實在對我忍無可忍。這樣吧,這些賬究竟要怎麼算,這件事到底怎麼了結,你給我句準話。」
——就這位大佬的氣場和壓迫感,隔三差五跑她面前晃悠,就問誰受得了?來個了斷吧,要錢要命一次性說清楚!
程菲拿出了十二萬分勇氣,心驚肉跳慌得不行,說完之後便屏息凝神,等待着對面的大佬回話。然而,一等沒反應,二等還是沒反應。
程菲狐疑,不禁悄然抬眸,拿眼風掃了對面的高個兒男人一眼。
只見周清南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松懶樣,靠着車門直勾勾地瞧着她,眉眼如畫,眼神玩味。
這狀態,哪兒像是來尋仇,轉着珠子眯眼曬太陽,簡直跟個遛彎兒消食的老大爺似的。
程菲不禁一陣無語,皺了下眉,嘀咕道:「你幹嘛一直看着我。」
倒是說句話!
這時,對面大佬指掌間的白玉珠子倏地一停。他盯着她,輕輕挑了下眉,終於給出了一句回應。
周清南問:「你吃午飯沒?」
「還沒有。」程菲搖頭。
這人氣場冷峻不怒自威,加上他問話的語氣神態都太過自然,直令程菲條件反射便老老實實地順着往下答:「本來準備去吃涼拌餛飩的,結果半道上不是遇見你了嗎。」
「正好,我也沒吃。」周清南說。
程菲聽後一愣,「唔?」
「你不是問我這筆賬怎麼算嗎。」周清南語氣散漫又隨意,「先管我一頓飯,後續再聊。」
程菲:「?」
程菲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一言難盡。老實說,她可不會天真地相信,這位大佬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到她們電視台樓下,就只是為了訛她一頓飯。
其中必定有詐。
但程菲這會兒來不及細想。人大佬金口玉言發了話,提出了暫時性的解決方案,她本來就理虧在前,總不可能悶不做聲地把人家晾在這兒。
除了同意貌似也沒其他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