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人或者有人結婚叫做紅白喜事,都是要熱鬧的,有流水席的。有人說這是他第一次在葬禮上與死者一起吃飯。王吹牛告訴這個人:「你祖宗十八代都沒有你這麼幸運的。」
有哭笑不得的人對王吹牛說:「兄弟,你這是唱的哪出戲?怎麼好好地就自尋死路了?」
王吹牛解釋說:「我要上天給鳳凰吹嗩吶去了,怕是回不來了,所以搞個慶典。」
看到前來弔喪的人有嚎啕大哭的,王吹牛知道是裝模作樣,卻也感動地走到人家身邊,握住人家雙手說:「哭得夠買力氣的,一會兒咱倆喝兩杯。」
對方便裝作滿懷悲痛地說:「王大哥,你說走就走,我以後去哪裏找你呀?」
王吹牛回答說:「想我了,就投井上吊。」說着二人抱作一團,哭得更加歡暢了。
酒足飯飽,王吹牛見到時辰到了,先與老婆告別說:「我走了,回不來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秦氏便哭哭啼啼地拉住了王吹牛的衣袖,捨不得鬆手。
王吹牛又吩咐兩個兒子說:「你們兩個要好好過日子,一定要勤儉,我留給你們的銀子是你爹拿命換來的,要珍惜。」
大兒子哭喪着臉說:「爹,你放心。」大兒媳只顧大哭不說話。
小兒子便說:「爹呀,你等我結了婚再走也不遲。」
王吹牛說:「銀子我給你留下了,你放心說媳婦吧,以後好好過日子,不要遊手好閒的。」
王吹牛扯開秦氏的手,又抱了抱自己的大孫子,在孫子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遞給秦氏說:「照顧好我的大孫子,照顧好自己。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要為我難過。」說罷便主動來到無邪面前說:「恩公,我們走吧。」
「那就快走吧。」無邪不想再耽擱,於是王吹牛揮動手臂,羽衣化作一對翅膀,與無邪一起飛入天際去了。
村里人第一次看到了凡人升天,都驚奇不已。
有人說:「不得了了,他真的飛上天了!」
有人說:「這吹牛皮的人真的上天了。」
有人說:「我早就覺得這王吹牛異於常人,一定是個非凡之人,如今看來,是個嗩吶仙呀!」
有人說:「過去我背地裏欺負過他,他上天做了神仙,不會報復我吧。」
有人說:「人家都上天做神仙了,還能記得你?到了天上每日仙女作伴,早把你忘了。」
王吹牛在風裏鳥瞰下面的親人越來越渺小,他的家也變成了一個小盒子,養育他的故土變作遙遠的一片。高處不勝寒,飛了許久他開始咳嗦,咳出了血,血跡落在羽衣上卻不被玷污。王吹牛說:「這羽衣果然是個寶貝,任何髒東西灑到上面都能滑落,不髒一點。」
無邪只是遞給他一顆藥丸說:「這藥丸你吃下,可以續你幾日的性命。」
王吹牛吃下藥丸,便問無邪:「恩公,不知道你多少歲了?」
無邪說:「如果加上前世的壽命我有六十多歲了。」
王吹牛說:「前世,這麼說來,人死了可以投胎轉世了?」
無邪說:「我不是投胎轉世,我只不過修煉了一種功夫罷了。」
王吹牛說:「這種功夫可以保恩公不死?」
無邪說:「哪裏有不死的?只是有些生靈活得長久些,有些命短罷了。」
王吹牛說:「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
無邪說:「再堅持一會吧。」
前面是一大片晚霞,寒冷的空氣開始變得溫暖起來,甚至有點熱。王吹牛感到了舒服,對無邪說:「這裏好暖和呀!」
無邪卻察覺出了詭異,說:「小心點,有古怪。」
王吹牛一臉茫然。
晚霞中果然飛出一隻翅膀燃燒的火鳥人。他看到王吹牛,笑着對無邪說:「這個人就是那個嗩吶匠?」
鳥人與麻雀相貌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無邪說:「你不是麻雀大人,你是分身朱雀?」
鳥人笑着說:「不錯,我不是麻雀,我是朱雀,他就是那個會吹百鳥朝鳳的嗩吶匠了?」
無邪說:「是的。」
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