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揶揄她方才不耐之下的禮數之失。姜寒星眉頭皺了起來:「難道卑職竟同徐主事很相熟嗎?這話平白的讓人誤會。」
她掠起眼皮去瞧他。
「原來在姑娘心裏,你我還並不相熟啊,」一陣寒風過,徐桓之身旁柳樹上沒落盡的枯葉輕飄飄落在了他斗篷的毛領上,他輕飄飄地去拈:「好歹也是救命之恩呢。」
她就知道他早晚會拿這個來說事的。姜寒星心裏明白得很,旁人的施予,不管人情還是錢財,拿了便是落了把柄。何況徐桓之瞧起來可並不像是什麼樂善好施不求回報的活菩薩。故她其實從得知此行徐桓之可能也要來便一直擔憂着。
「徐主事這又是哪裏話?卑職同大人雖並不是第一次謀面,結交卻是頭一遭,大人這話,卑職可並不敢認。」
這話其實站不住腳。姜寒星心裏明白得很,那晚的事,許泛同王行簡可都是證人,隨便誰輕輕說句話便能把她這謊言給戳破了。但她仍舊不願妥協。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想法實在是沒由來且奇怪,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讓她跪下來叫劉瑾爺爺自認孝子賢孫都成的,怎麼這時候還活像個貞潔烈女了?
是因為怕他拿這事拿捏了自己這一回後便會一直拿這事來左右自己嗎?可姜寒星自己很清楚,並不是。她就是突然憋了一股勁兒。
徐桓之看向站在姜寒星身旁的小乞丐,頗善解人意的笑:「那許是在下同老師一併記錯了。」
老師。姜寒星低下頭,也笑了一下。她憑什麼覺得在自己有資格能去憋一口氣呢。
「哎呀,找人重要還是要面子重要啊,」小乞丐突然嘖了一聲,「果然只要是女的,都逃脫不了一個頭髮長見識短!」
他向着徐桓之作了個揖:「這可真是謝過大人了!敢問大人小的應當去哪兒候着?是同下人們一處還是......」
小乞丐一直在旁邊看着,她同徐桓之之間的愈演愈烈的劍拔弩張他都看在眼裏,然而他卻還是開了口,以一種甚至有些過火的方式。姜寒星舒了口氣,抬起頭來呵斥她:「這是你能應承下來的事嗎!胡說八道些什麼!」
她抬起頭來才發現,小乞丐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她開口呵斥他,他一直緊張得都拱起來的背才舒展開了,嘴上還仍要同她犟着,要把這齣戲給演完:「怎麼不能!找人這事全然由我來處置,這可是你親口同我說的。我是你雇來找人的,又不是你家僕役。你同我說話客氣些!」
姜寒星不再搭理他了。他自己有分寸的。她也向着徐桓之作了個揖:「既然空明兄一番好意,寒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徐桓之微微欠身,也回了一個禮:「全然是為姑娘方便罷了。」
「既然空明兄並沒旁的事,卑職便先下去了,」姜寒星覺得再同他多待一瞬都難以忍受,「昨晚沒睡好,實在睏乏得緊。」
「今冬嚴寒,凍死了好幾匹良駒,剛我來的時候還在懲戒失職驛卒呢,各杖一百,有個上了年紀的,當場就給打死了。」
徐桓之也並不阻攔她,他只是說一些聽起來毫不相干的話。
縱然毫不相干,卻只要他還在說,姜寒星便不敢真的扭頭就走。她耐着性子問:「所以空明兄的意思是?」
「車馬並不太夠用,方才聽吳大人的意思,姑娘應當同吳大人兩位女眷同乘一車,吳大人如今應兩位女眷在一處。」
姜寒星知道這兩位女眷是哪兩位。她來的時候剛好瞧見了,吳垣沛新納的兩房小妾,她不用想就知道吳垣沛同她們在一處時是在做什麼。
「這怎麼使得,」姜寒星乾巴巴的試圖拒絕,「卑職行伍之人,一身的血腥殺伐氣,也不懂什麼禮數,再衝撞了兩位夫人......」
徐桓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我也正是有這樣的擔憂——倒不是說姑娘不懂禮數,只是覺着身份不同,硬湊在一處哪怕都是女子也難免拘束,所以勸說着吳大人另作打算了。」
姜寒星發現自己
第五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