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儀器閃起提示燈,工作結束 。
段澈小心翼翼的摘下周暮行的耳機和眼罩。
周暮行的睫毛微顫,眼睛卻沒有睜開,江眠面帶緊張:「怎麼沒有醒過來,他不會有事吧?」
段澈道:「需要一點緩衝時間。」
潘建文盯着電腦:「數據在正常範圍,不會有意外。」
又等了好幾分鐘,周暮行緊閉了許久的雙眸才慢慢的張開。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清,眨了好幾次眼睛之後,目光才逐漸有了焦點,落在了滿臉焦急的江眠身上。
「阿暮,你感覺怎麼樣?難不難受?」江眠輕聲問他。
周暮行目光深深的看着她,一言不發。
江眠更加着急:「要不要喝水,我去倒水!」
她轉身去找水。
周暮行看着她匆忙又笨拙的身影,手抓了一下,像是想抓住她,但是什麼都沒碰到。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腳下趔趄一下,覺得有些天旋地轉的不真實。
段澈上前扶住他:「現在可能會有點眩暈,你最好先休息一下。」
周暮行推開他的手,腳步踉蹌卻堅定的朝江眠走過去。
江眠剛倒了一杯水轉過身來,就被他拉入懷中。
「眠眠,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江眠一隻手抱住他,一隻手緊緊的抓着水杯,聲音有些沙啞,十分擔憂:「是夢,但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
周暮行的下巴擱在她肩上,輕輕的蹭了蹭:「我很高興。」
短短的幾個字,包含了他太多的複雜情緒。
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是再見到摯愛之人的喜悅,還有她對自己救贖的感恩。
他的眼圈發紅:「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他想起來的不僅是那天船上發生的一切,還有他遇到江眠之前,那段流浪的歲月。
他智力障礙,身上值錢的東西被其他流浪漢搶奪,甚至連一件體面的衣服都沒有。
餓得受不了的時候,他去街邊的餐飲店站着,看裏面的人大口大口的吃東西。有時候遇到好心的人會送他一點食物,有時候會被店老闆驅趕,繼續餓着。
有一次有人把他送去派出所,他看到碰巧執勤回來的警察腰間露出的槍,嚇得魂飛魄散跑了。
他依稀的記憶里,那個東西太危險了,危險到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漫無目的的走,走了幾個月,終於走到了江眠的面前。
是他扯了江眠的手,對她說:姐姐,好餓。
江眠不僅給了他吃的,給了他一個家,她還拼盡了全力,給了他重生的機會。
他周暮行這輩子要是敢做一件對不起江眠的事,天地不容。
淚水穿透江眠薄薄的衣料,讓她感受到了濕意。
她柔聲道:「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周暮行抱了她好久,才平復了一點情緒,鬆開了她,痴痴的望着她聚着光芒的眼睛:「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
江眠抬手把他臉頰的淚擦掉:「我幫不上別的忙,都是他們在努力。」
周暮行朝潘建文傅輕寒他們點了點頭,算是謝過,然後拉着江眠的手,柔聲說道:「我們去見蕭阿姨,然後一起回家。」
江眠憂心的望着他:「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嗎?你現在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周暮行搖了搖頭:「我沒事,我想早點帶你回家。」
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江眠就算擔心他的身體,也只能陪着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蕭真真這段時間一直有傅輕寒陪着,精神狀態還不錯。
她看到好久不見的江眠,有些詫異,但是看到她旁邊站着的周暮行,又好像明白了什麼。
「媽,有件事,我想現在告訴您。」傅輕寒心裏七上八下的。
蕭真真拉過江眠的手,目光柔和:「是你們兩人的事?」
江眠心裏很不是滋味,蕭真真這麼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