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半個時辰一過,金霞真人身上的青綾松解開。
他面色鐵青下山,還沒走幾步,眼前突然出現一股濃煙,隨即一道人影映入眼帘。
金霞真人定睛一看,神色凝重,若是他沒看錯的話,眼前人竟有兩魂。
「你是誰?」金霞真人摸不准對方的來路,警惕道。
「恆王。」
金霞真人神色變了又變,他往後退了步,冷哼聲:「恆王被天子追殺還敢回來,膽子挺大。」
恆王笑了聲:「膽子不大,如何搏前途。朝陽觀曾經作為道觀中的榜首,近些年接連被紫雲觀趕超。
清山觀更是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道觀,搖身一變成了第一道觀。
真人心底不是滋味兒吧,這種感覺,本王懂。」
金霞真人的臉色難看至極。
恆王所言,確實是朝陽觀面臨的問題,以及他心底的不甘心!
太虛真人是道元與善淵觀主的師兄。
三人年輕時各自發展,屬太虛真人混的最好。
如今卻是調換了,當年連飯都混不到吃的道元,搖身一變成了第一道觀的觀主,受天下人追捧。
昨日他特意去清山觀對面的山頂,遙遙一看,他都能感覺得到,清山觀蓬勃的香火氣與靈氣。
再想起朝陽觀的凋零,心底的嫉妒與不甘更加濃烈。
金霞真人臉色變了又變,他眼底閃過絲陰鬱,瞥向恆王:「虎落平陽被犬欺,恆王來尋我是何意,直說吧。」
「真人應該猜的到。」恆王淡笑,「敢跟我賭一場嗎?」
對上他野心勃勃的眼神,金霞真人想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處,轉成一句:「容我想想。」
郭家,老頭驚喜的聲音穿過屋頂:「我兒子還活着?」
「你的子女宮並未黯淡,不僅活着,還過得不錯。」林清禾道。
老頭大喜,欣喜過後有目露怯意,他嘆口氣:「我兒劉琰自幼乖巧懂事,每次都隨我走二十里去賣豆腐。
他十歲那年,從山崖滾下去後,我找了七天都沒找到。」
說着說着,他忍不住落淚。
林清禾道:「原來如此,他應該是被人撿了一條命,成家立業了。」
老頭的嘴唇和手抖的厲害,他來回踱步,他坐回凳子上,露出一份悽苦的笑:「他過得好就行,我還是不打擾他了。」
郭儒咳出聲,緩緩睜開眼。
「郭夫子,你醒了。」老頭看向他,有些驚喜。
林清禾遞了一顆藥給老頭:「給他吃完。」
老頭照做。
郭儒吃完掙扎着起來,他眼含熱淚:「依依。」
「別依依了,你不養好身體,老守在墳頭裏,她死不瞑目,連投胎都不願去,待世間久了,她會魂飛魄散的。」林清禾道。
郭儒愣住,片刻後,他緩緩坐起來,看着林清禾:「道長,我不守在墳頭了,你讓她去投胎轉世吧。」
他的心臟疼得厲害,猶如有上萬根銀針密密麻麻扎進去般,難以呼吸。
林清禾看向外邊。
紅蓮接收到訊號,她帶郭依然進屋。
林清禾給郭儒給老頭開了眼。
「依依!」老頭驚呼出聲。
郭儒身子猛地一顫,不可置信抬頭,桌旁站着的小姑娘正是她的女兒。「爹爹。」郭依然的眼淚奪眶而出。
郭儒下榻,太過激動,沒走幾步就跌在地上。
郭依然衝過去想抱住他,卻直穿過去,她愣住,懵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已經死了。
紅蓮轉過頭,快速抬手掖了下眼角。
真是當人當久了,都忘記自己是只狐狸精了。
林清禾道:「有什麼話抓緊說。」
郭儒望着郭依然,露出一絲笑意:「依依,聽話,去投胎。」
郭依然點頭,走到他面前:「爹爹不要再為依依難過,守在墳頭了,您和娘親會懷上小弟弟的。」
郭儒淚崩。
就算再生,那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