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爹!」
「莊大人!」
莊墨陳突然跑出,莊儼和有福自不必說,直接便跟在了後面。
那方才說出這一番話的鄉老,怎麼也沒有想到莊墨陳的反應會這麼大。
稍微愣神之後,也追了出去。
「莊大人萬萬不可啊,城隍老爺告誡過,夜裏不能外出,以免發生不測!」
鄉老連忙勸阻。
「趙老有所不知,我有一友人,此次隨我回鄉,雖然相識不過幾日,卻志趣相投,稱得上是良師益友先前我來此尋你,讓她先行去老宅休息。」
莊墨陳又快又急的說道。
「啊那豈不是死路一條?」
鄉老張大嘴巴,直接給謝憐判了死刑。
夜裏出門本就危險,更別說還往「禁地」去,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麼?
「見死不救,非君子所為,謝先生若遭此難,我此生都無法安心。」
莊墨陳搖了搖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不可能看着謝憐身陷險地而不去管。
「可大人老宅之中有凶鬼盤踞,大人若去,不過多送一條性命而已,這又何必呢?」
鄉老嘆息。
「君子坦蕩蕩,吾乃聖人門徒,讀了一輩子書,身負浩然正氣,等閑邪祟近不得身!」
莊墨陳意志堅定,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
鄉老到底年事已高,跟了幾步腿腳便有些不便利,再者說,確實心中畏懼,不願意在往前走了。
「莊大人這倔強的脾氣,還真是一點都沒改啊,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鄉老搖了搖頭,他算是看着莊墨陳長大的,此人從小就是這麼個死硬脾氣。
這種脾氣有好有壞。
有恆心,能成事,但也容易鑽牛角尖,容易過激。
鄉里平時就有不少人議論,若是莊墨陳改一改脾氣,圓滑一些,憑着他的本事,或許早就不只是四品諫議大夫了。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莊墨陳辭官的事情。
所以他覺得此事無比棘手,諫議大夫在豐都再怎麼不起眼,放在小寧縣,也絕對稱得上是大人物了。
若是這樣的人物死在這裏,那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只怕是縣令大人都要被問責。
此事他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肯定要做點什麼。
陪着莊墨陳去老宅的膽子他是沒有的,但去縣衙報個信的膽子還是有那麼一點的。
他回家取了一盞燈籠,又往口袋裏塞了一把黃符,神神叨叨的念着仙神保佑,徑直朝着縣衙去了。
他雖然在能力範圍內打算做出一些努力,救一救莊墨陳的命,但心裏頭其實並不看好。
莊墨陳就這麼莽撞的衝過去,還能有活路嗎?只怕是縣衙有動作時也已經晚了吧。
至於莊墨陳提到的「浩然正氣」一事,他根本沒有當成一回事。
讀書人把書讀透了,成了大儒,性格剛正,確實能養出幾分「正氣」。
但這也只能震懾普通小鬼罷了,遇到些成了氣候的,讀書人依然羸弱不堪。
沒多久,莊墨陳便到了街口,灰濛濛的霧氣縈繞,讓他根本無法前進。
他可沒有謝憐的「法眼」,只能死死的抱着莊儼,在霧裏繞來繞去。
「謝先生啊,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否則我此生都難以心安」
他心急如焚的碎碎念道。
此刻的謝憐,卻是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時候。
院門被封死,根本無法破開。
她只能轉過身子面對煞鬼。
當然,現在的她還不知道對手是煞鬼,只是寄居在老槐樹之中。
她先入為主的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傳說中的樹妖。
但煞鬼也罷,樹妖也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想要她的命。
嗤啦啦!
自槐樹之中,湧出七八條血紅色的霧氣來,每一條霧氣都有嬰兒手臂粗細,看起來就像是七八根繩索,從四面八方襲來,瞬間就勾住謝憐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