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緝的緊要關頭,趙東陽反其道而行之,正常的心態是晝伏夜行,他是晝行夜伏,一路向北。
走出五十里遠才折向西,然後再向西北,從七十里外的泰景公路向東南進入普羅縣城,如此兜一個大圈子,要跑超過二百里路。
這條路趙東陽經過深思熟慮,應該是最安全的,完全是從追捕者的心態去琢磨。
次日入夜,趙東陽進入普羅縣城,已經換上了一套當地人非常普遍的裝束,皺巴巴的直筒褲配上T恤。
縣城很繁華,趙東陽騎着摩托車沿着馬路慢慢溜達,他並不急着停留歇腳,而是熟悉和了解,包括尋找可以真正歇腳的地方。
在一片燈紅酒綠的飯店後面,有一處半開放的停車場,趙東陽把摩托車停在了偏僻的角落,這車的牌照不是本地的,很惹眼。
從車上取下了一些必備的用物,用那件白大褂當包袱困扎了背在肩上,但看上去不倫不類,趙東陽乾脆又把這些東西全扔在摩托車上。
雙手空着,如果再趿拉着一雙人字拖,那就是完美的本土人。
趙東陽很快就搞到了一雙人字拖,某個飯店後場的空調架上就放着好幾雙。
雙手插在褲兜里溜達,瞬時間就輕鬆自如多了。
縣城不大,尤其是內陸縣,基本只有一兩條主幹道比較繁華,小街小巷裏就冷清多了,除非是夜市和長途車站。
花了一個多小時,趙東陽便逛完了一南一北兩條主幹道,看見了不止一輛治安巡邏車,至於有沒有抓捕他的告示,趙東陽是不會往人堆里湊的。
在縣城西北向的民主路農貿市場旁,趙東陽找到了一處可以棲身的所在。
這裏光線昏暗,停着很多三輪車,都是菜販子和菜農上貨用的,菜場邊上的味道很難聞,臭味中混雜着腥味和腐敗的氣息。
蒼蠅蚊蟲遍地,這麼一個所在,基本沒人來,連菜場值班的傢伙都躲的不見了鬼影,趙東陽便找了一輛三輪車躺下休息,旅途疲乏,順便整理一下思路。
劉金田好找,但找到趙長武就非常困難了,首先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其次,趙東陽沒見過這位爺叔,尋找他就像大海撈針。
舅舅能給出的可憐線索就是他在縣城做調料生意,因為賠本躲債,還有沒有繼續做下去,也是個未知數。
除此之外,爺叔還有一個跟舅舅一樣的瘸腿兒子,其實不是瘸腿,是小兒麻痹後遺症。
趙東陽給了自己一天時間,用來尋找趙長武,如果從明天清晨六點算起,二十四小時內找不到這位爺叔,就放棄。
之後的事情反而簡單多了,直接找了劉金田和他的侄子,事情能不能說清楚在其次,一刀兩斷了乾淨。
趙東陽甚至還給自己設計了一條如何返回景陽,去水鏡寺的線路,總要跟大和尚道個別吧,自從上次跳崖,就再沒見過。
事情基本理順,又輕鬆了不少,但是該死的系統還是每天在機械的播報,越獄居然也沒有給出懲戒,系統設定的最後一次違規好像很難產,又好像是刻意在跟宿主玩兒心眼,就像那什麼達摩克里斯之劍,懸在腦袋頂上,就是不落下來?
甚至,趙東陽懷疑這套垃圾是不是已經失靈了?
不過,不重要了,店鋪沒了,表弟也有去處,積不積分的,都是浮雲。
迷迷糊糊中,趙東陽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水鏡寺中,屁股底下軟軟的,就坐在一片蒲團上,對面是那和尚。
說來奇怪,每次見到和尚,趙東陽總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這次居然清晰無比。
和尚很老,眼袋很重,五官規規矩矩,看不出寶相如何莊嚴,從下巴到頭頂也沒有一絲毛髮,純種的禿瓢。
不對,還有一雙眉毛,臥蠶眉,老和尚唯一特別的地方。
「大和尚,我記不得如何又來了?」
「呵呵,想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