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堂一聲輕嘆。
本來,升為京縣令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偏偏明年肉眼可見的旱、蝗將至,更大的權力,意味着更大的責任呀。
是喜是憂還真不好說。
新豐縣也就三萬口人左右,萬年縣二十餘萬口、管城東五十四坊,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至於說長安百萬人口,那是以訛傳訛。
立國初期整個雍州十八縣才九十二萬三千三百二十口,畿縣按均三萬口算,長安城了不得剩四五十萬人。
兩個京縣都還有城郊的務農人口,城區內每坊有個四五千在籍良人頂天了。
今年新豐縣以鄰為壑倒是可以彈冠相慶,可明年自己就是那壑,惆悵。
老明府撰文牒,請一名吏部郎中將吳馳、屈男磨和轉鄰縣為官。
吏部郎中二人,其中一人專門管流外官行署,流外官的升遷、任職,由他專門負責,這叫小選、小銓、流外銓。
焦堂這是手下留情了,要是奏報到考功郎中那裏,上、中、下、下下四等考課,給個下下的建議,就直接免官了。
跟那麼一個沒有害人惡意的上官共事,其實也是柯斜之幸。
當着焦堂的面,柯斜工工整整地寫了封家書,大意是上官將秩滿右遷,任上多有照拂,請阿耶酌情接待。
別看柯惡只是從六品上員外郎,但與正五品上京縣令也隱隱平起平坐。
一個是諸司外放地方大一級的規矩,還有一個是吏部見官大一級的說法。
萬年縣說破天,那也是地方。
見官大一級的說法,不適用於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殿中省、內侍省。
所以,「三省六部」的說法,只適用於政務權力機構。
你總不能說,噶一刀就當官的內侍省不是省吧?
「明府何時前去萬年縣衙履新,順帶去一去隔壁親仁坊,家父當倒履相迎。」柯斜笑着將信遞給焦堂。
信上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讓焦堂有個由頭與柯惡接觸。
萬年縣衙在宣陽坊,確實與親仁坊是一街之隔。
-----------------
中秋之前,新豐縣主簿完成交割。
劉碩德恢復白身,圓潤潤地離開縣衙。
新任主簿是秦王府親事、千牛備身出身的丘英起。
丘英起是鮮卑族,本姓丘敦,阿耶是娘子軍里出名的將領、曾任左監門衛將軍、現任散騎常侍兼冀州刺史丘師,也有記作丘師利的。
因為刻意的宣傳,丘英起的叔父丘行恭更出名,畢竟在邙山之戰為秦王讓馬,並揮刀開道且還生還了。
柯斜與丘英起認識歸認識,年齡、家世差距有點大,很少交往。
丘英起家居於皇城之右的頒政坊,宅第離皇城的遠近,大致可以看出官員的權勢與聖寵程度。
以丘英起的資歷,任果毅郎將都綽綽有餘。
不說上府從五品下果毅郎將,中府正六品上、下府從六品下果毅郎將還是有資格的。
所以,丘英起是來過渡一下,還是準備文武兩頭都佔了?
司戶佐吳馳平調受創嚴重的武功縣;
司倉佐屈男磨和徙盩厔(zhōuzhì,周至)縣;
原司戶佐胡屠、司倉佐賈嘯迅速主掌民曹與倉曹;
因楚三江入流,原司士佐姚孟堯主掌了士曹。
這三位還是新豐縣人氏,出身雖說不怎麼樣,學識還是足以勝任一曹之主的。
倒也貌如其名,胡屠有些兇相,賈嘯面上全是假笑。
新豐縣衙里,就沒一個簡單的。
「主簿下車伊始(履新),下官將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