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像是黑暗了下來。
燕雲亂失蹤了,消失在了茫茫的原野之中。
拓拔野沒有死。只是深入了草原,帶着最後的不足十萬的人馬。
我站在城門口,只覺得寒冰刺骨。
陳煜帶着凱旋的隊伍回去休養生息,打算開啟吞噬三國的步伐。
阿澈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他說要把我的燕雲亂尋回來。
我也去了茫茫草原。不管此時正是天寒地凍的季節。
可我終究是去的遲了。
再見燕雲亂的時候,我在草原已經呆了兩個月時間。燕雲亂昏迷在馬上,身上穿着元國的衣服。拖着他的那匹馬,是阿澈的。
我帶着燕雲亂直奔回塵谷。
那時候燕雲亂只還有一口氣在,音塵又恢復了那副謫仙的樣子,對我說着,「長安,你不要擔心,他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我信。我現在願意相信一切。
在我打算直奔草原去找阿澈的時候,老頭兒找到了我。他帶我去了一個地方,那是我曾經最喜歡呆的觀魚山,山上多了一座小土包。
土包里孤孤單單的睡着一個人。我的草包弟弟。
我問為什麼,我問老頭兒為什麼!我明明已經給他換過血了啊!就在半年前,就在我和草包整日守在城裏,等着燕雲亂凱旋歸來的時候,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我把草包灌醉了。
那天我按照音塵師父告訴我的,我劃破手腕,將血管和草包的連在一起。
我問老頭兒,到底是為什麼!全天下都告訴我/草包會活着的!我的人藥血不是都管用了嗎?卻怎麼能還是那麼個結果?
真相很殘忍。
他告訴我說,人藥在一命換一命的情況下是管用的。
當年,老頭兒在想要開始人藥計劃的時候,聽音塵師父說了我身上和草包一樣的先天之毒,只是我的更嚴重一些。音塵師父說,如果就這樣,我活不過豆蔻年華。
音塵師父說草包能堅持到十六七的時候。老頭兒說,那夠了,讓這丫頭多活幾年,然後,然後就可以讓草包繼續了。
那次換血的真像卻是草包想要救我。草包將我體內潛伏的蠱蟲都融合到了他體內。
現實多麼荒謬,我想要救的人,卻是在為了救我的過程中死了。而且死在了我深入荒野的時候,我沒有能見到草包最後一面。
草包給我的遺物,是半隻小油雞。那是他吃剩了,等我回來一起吃的一半的小油雞。
從此,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了一個追着我叫我「姐」的人。
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樣個人呆萌呆萌的看着我,然後把真實溫柔的說給我聽。
從此,這個世界上,沒有了蘇長青。只有蘇長安。
我在墳前泣不成聲,那半隻小油雞被我細細的嚼着。
從觀魚山離開,我沒有絲毫停留,直奔茫茫原野。
我害怕,害怕阿澈也會這樣。
我只是心中有一股執念,我只是一定,一定要找到阿澈。
那天元國三千大軍圍住我身邊。我眼中只有那個被困在木架上,額頭一個鮮紅的「囚」字的阿澈。
左手握劍。那天我殺了好久好久。久到我手腕脫力了,久到我的手指一直在抽搐。
我把阿澈從木架上解下來的時候,阿澈折斷的雙腿像是掛在身上的一樣。
我想吶喊,卻什麼都叫不出聲。他眼睛腫的根本睜不開,卻從他喉嚨里湧出兩個字,「主子。」
我又想起那次來,那次我從山上把音塵拉回來,就跌倒在了回塵谷後山。那次事後,草包一臉崇拜的告訴我說,「那個拓跋澈相當兇猛了!你都不知道,那天你和音塵兩個人昏倒了,拓跋澈就像一隻狼一樣的突然出現了!他那時候還臉色慘白,一隻胳膊打着繃帶呢!然後我就看着他一下子把你打橫抱起,風一樣的狂奔。」
草包曾經和我說,「姐!拓跋澈他說他在風中聞到了你身上的氣味,就順着風來的方向一路跑過來。」
他能熟記我的味道。我背好身上的人,「阿澈,我來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帶着你離開。你打起精神,我不准你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