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上的數據在急劇的波動着,每一條曲線的躍起陷下,每一個數據的升高跌落都扣動着人的心弦。在接連採取了數套應急的醫療方案後均宣告失敗後,愷撒里醫院立即向張華木所在的酒店發出了病危警告通知。
不到二十分鐘,張華木便第一個趕到了現在,顯然這短短兩個小時的休息不能抹去他身心的疲憊,以至於頭上的幾縷白髮與眼角,額際的皺紋分外深刻,但他的眼神依然是溫和而鎮定,一路急行,一路還寬慰引領着他的護士: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經過我們臨走時候的仔細檢查,總統閣下的病情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應該是簡單的術後綜合症吧。」
他嘴上這樣說,心中卻是沉重,要知道這所醫院無論是從設備還是醫務人員的培植,都算得上是牙買加國內首屈一指,世界上最新的尖端技術交流都可以在這裏見得到,試問若是普通的術後綜合症,又怎麼還要驚動他們?
一進入重症監護室,張華木便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他口中不說,只見埃博總統面呈灰黑之色,嘴唇發白,渾身上下不住顫抖,渾身上下冷汗淋漓,連帶病床上的被單都被盡數汗濕。
伸指診脈,其六脈弦滑,洪大非常。張華木心中一凜,又從懷裏掏出一支細針扎入總統的手背,再抽出後湊到鼻尖上嗅了嗅,緩緩的抬起頭來對值班醫生道:
「你們馬上應用卡馬奇(二巰丁二酸,為一種解毒劑)進行肌注,還有,馬上通知考格拉先生來!」
他一直都是溫和從容的模樣,如今面色凝重的發話,周圍的醫護人員雖與他陌生非常,還是恭敬答應,不多時考格拉就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從微亂的頭髮與佈滿血絲的眼睛上可以看出,他也是在倦極的酣睡中被人叫醒,那雙鷹隼也似的血紅色眼睛直勾勾的在室內掃視了一周,先在總統的面頰上盤旋了一會兒,最後落在張華木的身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任誰都聽得出他話聲中強自壓抑的怒氣,任誰也為那雙目光中充滿的兇狠之意而不寒而慄,事實上,在牙買加這個國家裏,關於考格拉的傳聞有很多,但大多都同血腥和暴力有關,據美國中情局的調查顯示,若沒有考格拉這個情報局長為埃博副總統在仕途上掃清障礙。清理異己,那麼埃博也根本不能這麼快就能問鼎權力的最高峰。
當然,掃清障礙,清除異己這八個字說來簡單,內中包含的勾心鬥角,陰謀暗殺卻是一時間難以盡述。唯一能肯定的是之中的兇險曲折,驚心動魄決不會比戰場上遜色多少。但是考格拉不僅僅為埃博所在的政黨倚重,更被敵對方的人也器重,覺得他在對外的聯繫事務上或不可缺,這就十分難得了。
張華木卻直視着他的眼睛,淡淡的道:
「副總統閣下這不是病,而應該是中了毒。這劇毒照我看了,應該是出自貴國伏都教。」
他只說這一句話,就又轉頭去查看眼前人的病情,這因為張華木知道眼前的這陰沉黑人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有個好處就是簡便快捷。很多隱藏起來的東西根本就不必事無巨細交代清楚,他自然會做得無微不至。
例如先前張華木只說了這一句話,這一句話中卻包含了許多疑點,試問埃博何等身份,身處這被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的高級看護病房內,這來自伏都教的劇毒又是從何而來?下毒的人是誰?他還會不會有下一步行動?
這些東西都是面色鐵青的考格拉急需解決的,而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馬上付諸了行動--------在短短十分鐘內,這醫院裏幾乎就成為了一個戒備森嚴的軍事基地,整所大樓被立即清場。任何一個可疑分子都被仔細盤查。
最後疑點被聚集到了藥房的一名護士身上。就是她,一手調配了輸入總統體內的藥物。隨之而來的搜查顯示,她的手提包中雖然沒有任何毒物的跡象,卻發現了一個鳥頭人身的徽記--------這恰好是伏都教教徒的標誌。
緊接着對她的銀行戶口盤查顯示,就在今日上午-------確切的說,正是埃博總統手術成功後一小時,她的帳戶上就被打入了十萬美金。或許一位副總統的的生命源源不止這個數目,但對於一個小小的醫院護士來說,那已是一筆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