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診病
昏沉中的張立平腦子裏依然是一片紊亂,他恍惚覺得眼前一片光亮,然後口中一涼,一股甜絲絲冷冰冰的液體灌了進去,而滿口香甜的感覺,似是蜂蜜,卻無其膩,既涼而甜,若甘露瓊漿一般。 接着額頭上又傳來一大片清涼的感覺。 他勉強着半睜開眼睛,見方才出言呵斥自己的少女正滿面憂慮的以毛巾蘸了清水敷在自己的額頭上。
他知道這女孩子一片好意,卻陡的睜開眼,按住了少女的手。
這女孩子先是吃了一驚,後又覺得羞靦。
「不要忙冷敷。 」張立平吃力的柔聲道。 「現在什麼時候?」
秀兒微紅着臉,似一隻受驚的小鹿一樣咬着下唇,想了想道:
「先前爺爺的收音機里剛播新聞,應該是七點多吧。 」
張立平虛弱的咳了幾聲,點點頭道:
「恩,好的,我還得再發燒一會,你九點叫我。 」
秀兒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滿臉都是驚異,卻也不敢說話,只得帶上門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她的眼裏,一個人燒成這樣竟然還主動要求再發燒一會,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卻不知道對於人體來說,發高燒是體內抵抗感染的機制之一。 人的身體藉由升高體溫來調動自身的防禦系統殺死外來病菌(一般來說,病菌在39c以上時就會死亡),從而縮短疾病 時間、增強抗生素的效果。 如果退燒太快反而會使體內地細菌暫時變成假死狀態。 並使他們產生抗藥性,一旦死灰復燃,往往更難治療。
何況對張立平這等醫道已經頗為精深的大夫來說,眼下這個單純發燒的症狀若是能夠安定下來,想要解除,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所以他才寧願多忍一會兒。 以求在治好身上的病後獲得更好的預後效果。
到了晚上九點,這戶人家全家人都候在床邊。 恭恭敬敬的將張立平叫醒,山里人性格淳樸,那是有恩必報的,趙婆婆本來瘸了整整近一年地腿被張立平施針後,當時就覺得輕鬆了許多,現在過了這麼不到半天,就已經能若正常人一般走動了。 見了這等立竿見影的神效,全家老小頓時都對這位小神醫尊敬非常,惟恐有什麼招待不周地地方。
被叫醒的張立平掙扎着起身來,除去身上蓋着的棉被外衣,自扎了兩針,以溫水擦洗了身體,再喝下一碗以新蔥,老薑熬成的濃湯後。 重新覆上被子,只覺得渾身上下似在嚴寒中跌進了一床溫暖的棉海中,從內到外都舒服非常,人頓時也精神了許多,就和旁邊守候的這家人拉起家常起來。
在閒談中張立平了解到,這裏名叫楊家坳。 乃是方圓百里最大的一個村子了,距離出山大概還有好幾天地路程,而外面雨還在時斷時續的落着,山路歷來就是「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團糟。 」看樣子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動身了。 關於自己的來歷,張立平只是含糊的說是在藥鋪師傅的吩咐下來山里收些藥材,不過是碰巧知道這個偏方治好了趙婆婆,這家人也十分知趣,沒有一句多問的話。 只是聽張立平說起「石棒」這稀罕岩蛙的時候,沒有再讓他失望。 只說很是少見。 得到附近山里去捉。
山里人晚上沒有什麼消遣。 因此都睡得十分早,張立平雖然燒已退去。 但連日跋涉勞累,意識還是很快的朦朧起來,而他直到睡去前,腦海中還一直在想着這個村地名字。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潛意識裏一聽到楊家坳這三個字,就又生出那種熟悉非常的感覺,似乎在記憶深處里那依稀的朦朧里,被勾勒出了什麼似曾相識的輪廓。
第二天早上張立平醒來的時候,還以為時間尚早,仔細一聽,這才聽見雨水自茅草房頂上匯聚後點響外間油布紙的清脆聲音。 這時候立即醒悟過來並不是天光未明,而是因為氣候實在惡劣地原因。
他站起身來,靠近窗戶深吸了一口帶了輕微土腥味兒的清冽空氣,遙遙望去,只見無論是遠處的山巒,還是近處的房屋,都給籠罩於一層朦朧得不大真實的淡灰水氣里,氤氳着人的視線,而不遠處那幾線白中帶灰飄散的炊煙,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