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梅絡果然回了春暉閣,哭着跟舒莫辭謝恩,舒莫辭再見梅絡也有些激動,安慰了幾句又打賞了支包金銀簪,吩咐她下去休息,梅絡卻不肯,說纓絡、流蘇太小,伺候不能盡心,盡心盡責的在舒莫辭身邊伺候。
舒莫辭也就隨了她,吩咐苗媽媽使人打探蘭絡的老子是不是真的得了重病,前世她不在意這些東西,根本沒想到要查查蘭絡是避禍而走還是真的父親重病。
苗媽媽倒是一愣,瞧了舒莫辭好幾眼才道,「姑娘放心,老奴早就使人查了,蘭絡的老子不過是感了風寒,只是這風口上處置怕是不妥當,日後尋了機會再說」。
舒莫辭這才想起來後來蘭絡的確是因故出去了,具體什麼原因自己卻不記得了,想是苗媽媽尋的藉口,舒莫辭想到這感激看向苗媽媽,自己這個乳娘也算是能幹,對自己又一心一意,前世一直到最後都是她陪在自己身邊,可惜她也沒能瞧出程正則的狼子野心,不過當年程正則騙過的可不止自己和乳娘兩人,那時候在京中、在杭州,誰人不贊程正則君子端方,對妻子情深意重溫柔體貼?連大夫人也被他騙過了,拼着自己女兒做平妻,也要將舒月渺往程正則身邊塞,不過舒月渺最後肯定也得不了什麼好下場,程正則在官場上如魚得水扶搖直上,除了文昌侯府和游世子的扶持,他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覷的,那個人辦事一向滴水不漏,髮妻與幼子無緣無故淹死,他不追究又如何堵天下人悠悠之口,舒月渺,倒是個很好的替罪羊呢……
「姑娘,老夫人請姑娘過去一趟」。
「什麼事?」
「是榮安堂三等丫鬟碧兒來的春暉閣,什麼都不肯說,只催着姑娘快些,別讓老夫人久等」。
前世自己活得懵懵懂懂,想當然的以為程正則愛自己至深,以為大夫人賢良淑德,以為幾個妹妹雖偶有心機卻不失善良爛漫,唯一看清的就是嫡親的祖母對自己的厭惡,不是自己有多清明,而是祖母對她的厭惡從來不加掩飾,甚至厭惡到從不讓她去榮安堂請安,平日避免不過見到了也從不會多看她一眼,如今突然要見她,為的肯定就是舒月淺推自己撞上假山的事了。
「老夫人喜歡鮮亮的顏色,姑娘換件衣衫吧?」
我就是要穿素淡的去噁心她!
這個念頭一閃過,舒莫辭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她熟讀《四書五經》《女則》《女戒》長大,從來不會有這樣忤逆長輩的想法,這時候竟然——
不過這感覺真不錯,好似套在身上多年的枷鎖突然去了,渾身輕鬆,每一個毛孔都透着歡暢!
「不用了,苗媽媽,替我找個機靈小廝去俞國公府求一盒上好的舒痕膏來」。
舒莫辭前世活的懵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願往外看,對很多事情都沒有印象,包括從小到大跟她說話不超過十句的父親,包括自己顯赫無比的外祖家俞國公府,只是此時她來回思慮發現自己竟只能求助於從未走動過的外祖家,將希望寄托在自己完全不了解,甚至連面都很少見的人身上。
苗媽媽是俞樂容快臨盤時才給舒莫辭找的乳娘,並非出自俞國公府,對仿佛高在雲端還閃閃發着金光的國公府有着下層民眾天生的敬意與懼怕,遲疑道,「姑娘,這些年俞國公府從未遣人來瞧過姑娘,連東西都沒送過,定然是有原因的,這般貿貿然求上門去……」
舒莫辭也知道不妥當,可她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無妨,遣個伶俐的人去,務必要見到國公府的主子,不拘哪一個……對了,那幅《千面觀音》尋出來帶上,說是我送給外祖父的禮」。
苗媽媽嚇了一跳,她只粗淺認的幾個字看得懂賬簿,也知道這幅《千面觀音》可是先夫人陪嫁中最珍貴的東西,說是千金難買的,怎麼就這樣送人了?
「快去!」
苗媽媽不敢耽擱,忙答應着去了,舒莫辭深吐了口氣,坐到梳妝鏡前,「喚竹絡來替我梳頭」。
舒莫辭簡單打扮了,換上鮮亮的衣裙,這才往榮安堂而去,果然老夫人劈頭就罵道,「祖母讓你過來請個安,磨蹭到這時候才來,你學的規矩都學到哪去了?」
昨天自己剛說舒月渺沒有規矩,今天這沒規矩的帽子就戴到了自己頭上,舒莫辭心中冷笑,世人都說她孤高,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對於不喜歡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