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雖然說的輕巧,並且臉上也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悅的神色,但是惠慶公主只覺得心裏一突,「老佛爺說的那裏話,」惠慶公主臉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這不是老佛爺讓孫女別老是悶在宮裏頭,多出去玩玩,孫女兒可是尊懿旨辦事兒的,那裏會有什麼不妥當的呢?那些風言風語,想必也是中傷孫女兒來了,老佛爺偏心,」惠慶公主跺跺腳,「孫女兒天天伺候在老佛爺跟前,老佛爺不信孫女兒,居然信外頭的風言風語了。 更新最快」
「好了,」皇太后歪在炕上,懶洋洋的說道,邊上的宮女正在不緊不慢的給皇太后捶着腿,「我不過是這麼一說而已,風言風語自然是無需理會,你別瞧着你榮壽大姑姑如今是如此賢良淑德,昔日年輕的時候,可是京師之中最厲害的姑娘家了,號稱粉侯,倒也無妨,女孩子嘛,也不是阿哥,自然不用天天讀書的。」
惠慶公主的委屈神色僵了一下,皇太后繼續說道,「不過你讀書讀得不錯,女學那邊,有你在這個渾天魔王在鎮守,倒也不會有什麼茬子,不過我聽說許多女孩子想着要考試做官?」
「是有些人這麼想着的。」
「嘿嘿,」皇太后笑眯眯的說道,「欲速則不達,沒有什麼事兒是一蹴而就的,中國這麼多年了,還沒有正規的女學,如今有了,這是一件難得的事兒,接下去想要當官,想要考科舉,我可是沒有意見的,只是這事兒,不能急,明白嗎?急切了,讓人反感了,日後就難再辦了。」
惠慶公主卻是有些不同意見,「許多大宅門裏頭的女同學,學了知識,這滿腹經綸,又懂天文地理數學的,學問什麼的不比外頭的人差,可將來年紀大了,就是嫁人了,那時候這些學起來的,又有什麼作用呢,」惠慶公主怔怔的說道,「滿腹雄心抱負,就都消磨在日常的瑣事之中了。」
「那你的意思是,女孩子不嫁人嗎?」
「那裏的話,」惠慶公主說道,「只是我覺得,這些人的意思,倒是有些道理。老佛爺不就是女中豪傑嗎?做的可是比男人做的更成功了,孫女從小就是從戲文裏頭知道老佛爺的,親自在八里橋督戰和英法兩國打仗,隨後又扳倒了顧命大臣,垂簾聽政,本朝從未有垂簾聽政之事,偏偏老佛爺就辦成了,這算不得什麼,可最厲害的就是開創這洋務大業,這麼多年來,又接連勝了法俄,奪了北海之地,為了越南和法國人翻臉,打了一個全勝出來,赫赫武功,巍巍文治,外頭的人雖然說的有些無稽,可說老佛爺功比康雍乾三位老祖宗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話是深入人心的,老佛爺能做的,大傢伙都看在眼裏呢,老佛爺您也是女子啊。」惠慶公主的眼中露出了神異的光彩,「誰說女子不如男?花木蘭的這一句唱詞兒,形容您老人家是最合適不過了。」
「是有些道理,也沒什麼道理,」太后聽着話,到底是有些高興的,這不是廢話嘛,好話兒誰不高興聽呢,殿內點起了安神靜氣的白檀香,在宣德爐內冉冉升起,迷幻出氤氳的霧氣,「沒道理呢,也不是說我身為女子,才做了這一番事業,做事業和男女,倒也沒什麼關係,說有道理呢,倒也是幹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太后笑眯眯的說道,「怎麼的,外頭都把我當做偶像了?」
「是,」惠慶公主點頭說道,「大家都很是羨慕老佛爺。」
「羨慕我的也沒用,」太后撫了撫身上的松鶴長春絳紫色旗袍,「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的,你說的,我倒也知道,只是如今,也不能急,要慢慢來。」
惠慶公主隱隱有些失望,皇太后自從撤簾歸政後,就少了一股子的精氣神,之前當政時候的從容不迫,雷厲風行都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溫吞水一般,不願意惹事的普通老太太,或許是榮養太安逸了,失去了進取心,皇太后既然不願意提這事兒,所以惠慶公主也不再說這個了,她眨眨眼,說起了另外的事兒,「老佛爺偏心呢,凡事兒都向着皇上,皇上說什麼,您一準都幫着辦了,到了我這裏,倒是什麼都不管了。」
「皇上是咱們大清國的皇帝,他的事兒,是大事兒,我自然要幫襯着,可惠慶你的事兒,是小事兒,我不幫着你,」太后朝着惠慶公主眨了眨眼,「你就不會自己個去辦?」
惠慶公主恍然大悟,福了福,佩服的說道,「孫女知道了。」
「你的外祖父,從烏里雅蘇台